两天后。
齐天圣域,天策宫。
禅室里,宫冷言从黑夜的打坐中苏醒,门外弟子已送来一枚锦盒。他好奇之下抹去盒上封印,打开盒子,淡然了一夜的脸色瞬间凝固。
盒子里静静躺着一只血金长角,让这位活了三万年的老人的表情由惊愕变成了激动,或许这四海之内没有人会比他更了解眼前这只看似无奇的家伙。
麒麟角,海神大祭的主祭品之一,以往天烛圣域所贡献的麒麟角都是千年之物,已颇为稀罕,但此刻摆在宫冷言面前的这只角,它的年份绝对超过了万年,不,十万年,甚至更久更久。其蕴含的能量和价值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宫冷言立刻关上锦盒,朝外喝道:“来人!”
方才送锦盒的弟子又推门而入。
宫冷言冷色道:“这盒子是谁送来的?”
弟子老实道:“回圣者,是一个叫敖青的人托弟子将锦盒交予您。”
“是他···他人呢?”
“回圣者,已经走了。”
宫冷言挥退了弟子,独自在房间里低喃沉思起来。而送来麒麟角的“敖青”此时已经远渡赤龙海,去寻找那神秘危险的雷霆岛。
白云生之所以化身敖青去送宝,就是想将这份功劳记在他身上。兽王谷麒麟墟,敖青被守护墟地的麒麟兽拖出黑洞,从此生死不知。
白云生逃生后曾立刻赶回兽王谷寻觅,却连那神秘的麒麟墟都找不到了。那墓地仿佛一夜之间消失了,他再也感知不到一丁点儿气息痕迹。
而敖青,自然更没有半点音信。
为此,白云生在兽王谷独自徘徊了一天一夜。在确定找不到敖青后,他的心里不禁涌上了几分悲痛。
麒麟想不到白云生能脱困。
白云生想不到会失去来到祖海后唯一的朋友。
或许他不该带他一起来,或许他不该冒然打开那石盒,可惜他也没想到,一直印在自己右臂上、被自己已经忘却的密龙纹竟是石盒上残缺的那一部分。
不过说起悲痛,白云生来得快,去得也快。等到他化身敖青将麒麟角送达后,他内心已全无痛感,只存疑虑。
没错,他早就开始怀疑敖青了,从陷空山开始。
哪怕两人曾一起并肩作战,哪怕敖青曾在麒麟墟救了他一命,都挡不住白云生将他和烟雨楼联系在一起。
就在白云生马不停蹄地赶去寻找雷霆岛之时,在远离兽王谷两千余里外的一座孤岛上,灰褐色的荆棘爬满了山野,吸食着陷入陷阱的血肉。
临海悬崖,千丈虚空,一道黑影伫立如石。
“你没杀了他?”
黑影的声音让人有些熟悉。而站在他身后的那个人就更熟悉了,正是消失在麒麟墟中的敖青!
敖青听闻此言,当即单膝跪地,却默然不语。
黑影转身,露出黑袍里的一张脸,居然是那项家老祖项天涯!
“你下不了手,你心软了?!”
敖青褪去伪装,现出了项无间的模样,依旧低头不语。
项天涯袍袖一挥,恨铁不成钢道:“哼,你不杀他,总有一天他也会杀了你!”
项无间努力提起一口气,敬畏道:“老祖,宗族仇怨,不共戴天。但白云生的修为实在出我所料,弟子并无必杀之力。请再给我一点时间,弟子一定不负汝望!”
项天涯叹了一口气,亲手扶起项无间,沉声道:“不是老夫不给你时间,此事拖得越晚越难达成。我的行迹已经被人发现了,能帮你的越来越少,以后都要靠你自己了。”
项无间抬起一张冷峻的脸,正襟危色,义正言辞道:“老祖放心,无间定会复项家的血海深仇!”
“轰……”
滔滔大浪跌卷而来,冷冽刺骨的海水拍击着陡峭的山崖。
日复一日,年如一年。
海水磨光棱角,洗尽纤尘,然而却冲刷不尽这世间染血的纷争。
项无间已经离去,留下项天涯独望**。
不久麒麟竟现身山崖,老实地匍匐在他身后的崖石上,更加敬畏道:“主人。”
项天涯脱去方才威严又悲悯的表情,换上一副阴森的冷酷,问道:“祖海现在怎么样了?”
麒麟一脸又畏又惧又乖巧道:“此次四海大战已经点燃了战争的火焰,相信未来万年内,这里会纷争不断。”
项天涯无所谓道:“很好,这些海族安逸了这么多年,该折腾折腾他们了。对了,他去哪儿了?”
麒麟道:“回主人,白云生正赶去雷霆岛,此刻已到赤龙海与战神海交界。”
项天涯深吸一口气,嗅了嗅料峭的海风,道:“也该让他们见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