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系天为子,是为徽赫,实与天连’,因而改姓赫连。”
“当年赫连勃勃,来到无定河畔,曾高喊‘美哉斯阜’,就地建都,成大夏国。统万正是‘统一天下,君临万邦’。都成后,一直是河曲高原的政军要塞。”
“现下此城虽已无建城时的盛况,城墙下半截多有被风沙掩埋,但其坚固之处,仍在草原上非常著名。相传它建造的方法是以一种特别的泥土,掺和牛羊之血层层铺筑,再堆柴烧烤。”
“每筑好一层,赫连勃勃就命兵士以大铁锥锥之,如锥入一寸,即杀筑墙者;如锥不入,改杀兵士。两位可以想象,如此筑出来的坚城堡垒,是否其坚可以砺刀斧?”
听到己方将要攻克的坚城竟有这样血腥的筑城史,寇仲不禁倒吸了一口气,但回想了他们被鲁妙子叫去试验新式武器的场景,很快又泰然自若起来,转移话题道:
“就算放到数百年前,当时堪称坚不可摧的统万城还不是被北魏大军攻陷失守,更何况现下我军的装备武器日新月异,远非旧朝可以企及?挥师拿下统万,立下赫赫战功,才是我寇仲人生的追求。”
“话说回来,杨叔你年纪这么大,本该在家中享受清福,也是同样前来建功立业的吗?接下来的战斗,需不需要我帮助看护一些?”
然而,看出杨公卿武功一般的寇仲却见到对方摇了摇头,给出了相反的解释:“杨某自大业十年在hd起义,纵横不倒,什么事情没见过,却从未想象得出如今新朝的盛况。”
扫视了一眼城墙下积极建设工事的兵卒,杨公卿微笑着开口道:“曾经我习读经书,认为高门大族已腐朽入心,没有资格为人民带来幸福安稳的信念,且这个局面很难被打破。”
“后来我集结兄弟起兵反抗,却也并非是为了改变这不堪的世道,而只是出自我个人的意愿,想要扩大势力,向那个杀害我全家的凶手报仇雪恨罢了……门阀中人作恶多端,也该付出他应有的代价。”
从杨公卿的神情中判断对方应该大仇已报,寇仲心念微动,联想到了出征前关中大片因勾结突厥人而被清洗的门阀子弟,以及曾称霸关中一时的京兆联、渭水盟这两大帮会的彻底覆灭。
在此次“京兆大案”之中,纵然四阀中排行靠前的李阀李渊,都没有能力保得住他跟魔门、突厥人不干不净的大儿子李建成,顺带得查出消灭了另一处位于蜀地的大商会、实则是魔门天莲宗宗主的安隆。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在经过几轮复审之后,李建成等人应该已落得了被处斩的结局,让“复仇”成功的杨公卿愿意为赵青奔走效死。
而据寇仲所知,像杨公卿这样主张推翻门阀的参军者,在远征军中绝不在少数,若是此战立下了惊人的功绩,将会让门阀制度进一步迈入瓦解崩溃的边缘,摧毁原先的旧时代。
似乎是回忆起了遇难的家人,杨公卿不禁陷入了难言的沉默,跟抽空练功修行的寇仲在城头守了两个时辰,紧接着得到主帅即将派出一支奇兵趁夜偷袭试探的命令,并果断地报名参与此役。
……
一片无涯无际的寂静,笼罩着黄昏下的大草原,快没入地平下的太阳,在被大地吞没前吐出霞彩,染红西方天际。
统万城屹立前方,城外散布各式营帐。这白色的城垒由东城、西城和外廓城组成,城的四角均有突出的方形墩台,雄据城墙上,平添不少气势。
众所周知,突厥人善攻不善守,尤其是防守这样一座大草原上不曾有的坚城,虽得到了赵德言、石之轩等擅长中原战术者的助力,但仍更愿意采用营帐结寨的方式。
除了统万城这个重要据点,以及城边的十几座原有的附属堡垒,突厥狼军大致分两处立寨扎营,以无定河区为主,另一条海流兔河的上游为副。
无定河主寨夹河而设,北岸营寨占地比南岸营寨大上十倍,南岸营寨规模较小,只得五百多个营帐,以壕坑木栅为外重保护,设十二座箭楼,可容五千人。
如果只有此寨,远征军一攻即破,可是有对岸大寨呼应,却是另一回事。
北岸大寨,延绵十数里,东压鸡鹿塞,南指无定堡,合乎安营立寨备火警、止扰害、惜水草、申夜号、设灯火等诸般规条,成为侵略大军的宿营地和指挥部,扼守的是无定河区中游的战略要地。
靠着大量箭楼、战壕、陷坑的防护,两边均有足够自固和扼敌的功能,让突厥狼军列阵作战时有所倚托和保障,深合“行必为战备,止必坚营垒”的兵家旨法。
强大的军事据点,与十里之外的统万城互成犄角之势,可令边防军望之生畏,犹豫从相对安全的城墙内,冒险出击是否值得。
看敌营眼下的威势,便知突厥人此次不仅仅是有备而来,且抱着长期作战的态度,意图凭借着兵力上的绝对优势,强行推进消灭前方的远征军。
……
壮丽的星空下,一弯明月斜挂东边地平上,大地夜色浓重。
荒漠上一个个波浪般起伏的深黄色沙土丘,四面八方的从脚下延伸到天边,一丛丛的沙柳,或疏或密,无处不在地点缀着眼前由无垠沙土混成的黄色荒原,为它披上薄薄一层,又是百孔千疮的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