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一桩接着一桩的事情, 着实让他心烦不已。
谢回察觉到云骁帝的不耐,叩首哭道:“臣不敢包庇内子,不管大理寺怎么判决, 臣都认, 只是内子与臣相守多年, 臣……臣愿意以己身代罪……”
他开始上演深情的苦情戏码了。
云骁帝听了他的话, 颇为欣慰,你想, 要是姜宝璐真的被大理寺定了罪,姜太后能饶他耳根子清静吗,眉头没先前皱得那么难堪了:“说来梁氏自己寻死。”
他摆摆手, 不想再听到这些后宅女人们之间无聊的事了:“谢爱卿还要好好‘治家’啊。”
谢回听见云骁帝似有意为姜宝璐开脱,心中暗喜:“臣回去后这就遣散姬妾,守着内子一人过日子罢了。”
云骁帝点点头。
大理寺卿柳承珏说道:“陛下, 谢大人此举值得告天下人知啊,那臣……审理完案子后只怕要得罪谢大人了。”
不赶紧传扬出去让谢回真替姜宝璐受罪,都对不起他这般演戏。
云骁帝心道:他都开口说梁氏自己寻死了,你大理寺也就意思意思得了吧……于是他没多想:“嗯。”
默认了。
朝臣们一个个袖手旁观,末了交头接耳道:“……柳大人这个刁钻的家伙怎么也得坑谢开阳一回吧。”
心里挺期待的。
云骁帝轻咳一声:“众爱卿还有别的要奏吗?”
朝臣们拿出些手头的事,大的小的, 就差东家长李家短了,一股脑儿奏报上去, 等着云骁帝决断。
这些事情,有些本来该报给右丞相的,但自三年前右相的位子空了之后, 左相邹永年岁大了, 越来越健忘, 记不得那么多事儿,报给他可能就意味着石沉大海从此没音信了,因此他们都把事情摊到早朝上来说,这么一来,早朝的时间就拖长了,往往黎明入朝,到了正午时分都出不来,君臣都很累。
云骁帝疲惫地皱了皱龙眉:“众卿先议一议,朕也就你们说的事情多想一想。”
此刻,他觉得自己需要个右相了。
群臣见皇帝怠政,转而唆使御史台劝谏,一会儿拿魏征出来说事,一会儿又是邹忌……最后云骁帝坐在龙椅上打起瞌睡,议了个寂寞。
后来有人说得口干嗓子冒烟,有人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还有人急需上茅厕……不约而同地如石化一般,不吭声了。
云骁帝这才抬起眼皮:“退朝。”
……
卫景平从宫中出来,正午的大太阳十分晃眼,叫人几乎睁不开眼睛,乜到柳承珏在前头走着,他快步上前道:“柳大人。”
柳承珏甩着宽袖回头:“带银子了吗?”
卫景平摸了摸口袋:“嗯。”
“吃饭去?”柳承珏说道:“大理寺路东那个巷子里有一家的涮火锅极鲜,约不约?”
卫景平摇了摇兜里的铜板:“走走走,请柳大人吃饭。”
柳承珏就等他这句话呢,咧嘴笑道:“走着。”
他们到店叫了个鸳鸯锅底,看着红油渐渐煮沸,味蕾被氤氲出来的香气舒展开,顿时食欲大增,心照不宣地开始涮起自己爱吃的食材来。
吃上两口垫了垫肚子,柳承珏说道:“我和他有过节,卫四你说这次……”
要不要整他。“他”指的是谢回,在外头防备隔墙有耳,不敢明说。
当年他在龙城府当知府的时候,正好碰上那次战争,柳承珏眼睁睁看着城破,看着胡人的弯刀落在百姓和将士们身上,眼前血肉横飞……至今想起来仍旧是一场噩梦,他恨谢回,那是实实在在的恨啊。
卫景平:“我记得按照我朝律例,主母逼死妾室杖责二十下是吗?”
柳承珏“嗯”了声,低头扒拉了两口饭:“没错,是杖责二十。”
按律是打二十棍,但是今日在早朝上,听云骁帝的意思,还是怪梁氏多一些,很明显是让他从轻处理这件事情的。
卫景平声调含糊:“再多了谢大人不敢张这个口的。”谢回大抵早算好了,用这点儿皮肉之苦换个好名声非常值。
他摇头:“柳大人不如找个接口免了谢夫人的罪吧。”
柳承珏以为自己听错了,放下筷子擦了擦唇边说道:“嗯?”
卫景平:“既无法一次把他拉下水踩得翻不了身,又何必呢?”
即便谢回真的替姜宝璐受了二十棍子的打,至多养半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