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谵离京之后, 到了四月初,正通钱庄的汇兑业务呼啦一下子涌进来了,那个忙啊, 不得不四处找掌柜请师爷,一番打听下来, 没有一位人选是卫景平中意的。
这时候,姚溪的外祖周寂然老爷子站出来说道:“我给老家写封信,请族中推荐两位来。”
周家是以师爷起家的,想来从族中找出两位能人来把握较大。
在人没到任之前,卫景平只好每日放衙到钱庄巡视、监工, 几名年轻的伙计非常好学, 每每见了他都问这问那的,好像他跟陆谵一样, 无所不知似的。
其实卫景平连算盘都不熟练,近来他每天回去看书之余,还要勤练打算盘, 但练来练去的, 还是手跟不上脑子,没有拿笔演算的快, 一日姚溪听他打得蹩脚, 笑道:“跟自己较这个劲干嘛?”
她还羡慕卫景平的心算呢。
卫景平停下练得酸胀的手指:“怕去了钱庄在伙计们跟前丢人。”教小伙计打理钱庄的事情, 哪有不用算盘能说得清楚的。
“手指这样放算盘上,”姚溪拉着他的手在算盘上摆好姿势, 无奈地教他:“别用眼睛盯着算盘珠, 靠手感去打……”
习惯了闭着眼睛都能算出数来。
卫景平乖乖地照着她教的去做, 盲打。练了一阵子, 总算能打出流畅不磕绊的噼里啪啦声了。
“孺子可教。”那天卫景平休沐, 没丫鬟在屋子里的时候,姚溪笑话他道:“你还想学什么,我这会儿有空一并教会你吧……”
卫景平往手上呵了口气去挠她胳肢窝,姚溪受不住痒,咯咯地笑起来,笑声细细的,落在春日里格外清甜。
孟氏带着卫容与来卫景平家里给他送东西,卫五月飞一般跑进来打招呼,到里屋门口忽地刹住脚步:“……”屋里传来的笑声让他愣神,公子在生娃娃?旋即,他脸红的跟灯笼一般,又掉转头往外跑。
“夫人,”卫五月跑到门口,对门外站着的孟氏说道:“公子,公子和夫人在……屋里睡觉……”
孟氏抬头看了看天,暖阳晒得她眯起眼睛,是白天,她确认自己没有老花眼:“在做什么?”
即便是睡懒觉,这会子马上该吃午饭了,也该起来了呀。
卫五月:“……公子和夫人很恩爱……”
孟氏动了动唇:“……那让他睡醒了来见我吧。”说完拉着卫容与就走。
祖孙二人没走两步,巷子口拐进来一辆装饰靡丽的马车,冲卫家驶来。到了门口,一双玉手挑开门帘,身着华冠丽服的福州公主秦绮从车厢里往外头看了一眼:“这儿就是卫大人的住处?”
呵,瞧着很寒酸。
福州公主秦绮。
孟氏和卫容与站在路边皆是一愣:她来找卫景平做什么?
卫五月看见她来,又撒丫子跑进去通报,这回他顾不得什么了:“公子,福州公主来了。
卫景平本来正和姚溪在逗大鹅红袖玩儿,听见秦绮来了,二人对视一眼,赶忙换了身衣裳:“走,迎贵客去吧。”
心中同时打鼓:福州公主来他们家做什么?
秦绮看见他们二人迎出来,睨了姚溪一眼:“春日大好的时光,卫夫人不出门逛吗?”
姚溪道:“公主殿下,今日妾留在家中才有幸恭迎殿下大驾光临寒舍。”
秦绮轻笑了声道:“好个伶俐的卫夫人。”
几名侍女前呼后拥地伺候着她进了卫家,在客厅的上首落了座,她看着卫景平微微笑道:“本宫来求卫大人一件事。”
卫景平的右眼皮跳了跳:“殿下请说。”
好像没有好事啊。
秦绮半眯着美目,声调幽幽地问他:“卫大人,谢开阳被贬官多久了?”
哦,她是为谢回而来的。
“回公主殿下,”卫景平心中咯了个噔,说道:“两年十个月。”
秦绮:“卫四,他是为皇帝背的锅对不对?快三年了,该回来了吧?”她都快三年没看见谢郎了。
纵公主府内不缺裙下臣,可一想到谢回,她终究有些意难平。
不过她这次屈尊亲自来找卫景平,倒不全是为了谢回,多半是因为……
卫景平眸色微澜:“臣愚钝,不懂公主殿下何意?还请殿下明说。
秦绮粉面微怒:“卫大人,你少给本宫装蒜,你当本宫不知吗?当初纪东风的手稿是怎么流传出去的……”
其实那件事她早知道是卫景平干的,但是这小子做事太老练,没留下任何破绽,她费尽心思就是抓不到他一点儿证据,所以只能拿话来诈一诈他。
卫景平听了又气又好笑:“承蒙公主殿下高看,臣不敢。”
那件事他做得滴水不漏,不相信秦绮能抓住他的把柄,何况她要是真的手上有证据,早跑到云骁帝面前哭诉,替谢回鸣冤去了,还会来找他吗?
秦绮观他面色平静如水,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冷哼一声道:“本宫不管你敢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