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你放我下来吧。”卫景平推了他一下:“爹, 离你太近把你白头发都看清楚了。”
卫长海真的是两鬓风霜,听说战场上还给他留下了一到阴雨天就关节痛的毛病,卫景平不忍心他背着自己走路。
“跟着爹学武艺不好,就科举好?”卫长海双臂箍得他更紧了, 他甚至还埋怨:“好几个读书人被抬着出了考号呢, 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受过来的。”
卫景平才十岁, 可把他担忧坏了。
朱家跟来的兄长们一看这情形, 也想要关心一下弟弟, 背着朱悠然走路是不可能的, 只能说些关心的话。
“卫叔叔你快背着他回去吧, ”朱悠然吸溜着鼻子道:“别叫我看着眼红。”
他怎么就没有这么结实的爹和兄长呢。
卫景平这回正经让他眼红了一回:“好嘞, 你慢慢走, 我先回去躺躺。”
大概是考场上太过专注, 耗费了太多的体力, 他现在除了一个“累”字, 脑子里已经腾不出空隙想别的了。
次日,他们睡到日上三竿才陆续爬起来。
“之前没来得及去看上溪县和桃源县的徐泓和晏升两位大才子, ”朱悠然起来揉了揉头发道:“考场看见了,都是少年人, 要不要去认识一下?”
据说这两位可比他强这个上林县县试的案首货真价实多了,还念了他们写的诗给卫景平听,果然听起来文采斐然, 称得上是才子之作。
“好啊。”卫景平正想出去走走透个气呢。
“唉哟!”结果朱悠然刚站起来又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卫景英将他扶了起来:“朱大哥你这是怎么回事啊?”
怎么说跌就跌了呢。
“我头晕。”朱悠然说道。
卫景平给他倒了热水:“喝点水缓缓再出去吧。”
朱悠然抱着热水坐了:“卫二哥, 我不想念书了, 以后跟着你习武吧。”
卫景平白了他一眼:“你别打我二哥的主意, 他要收你为徒, 我不长了一辈了,逢年过节的还得给你包红包,赔大发了。”
卫景英笑起来。
“卫叔,那咱拜你为师,不让卫四占便宜了。”朱悠然笑了笑道。
这次府试从考号里出来的一刻,他也觉得天旋地转,险些晕倒过去。身子骨这么弱,就算考上了秀才举人,活不了几年那又有什么用处。
这么一想,朱悠然更想跟着卫长海习武了。
“你们读书人每日抽出半个时辰到校场去练练拳脚就够了,”卫长海连连摆手:“卫长海担忧他们的身体,连着三四顿都是从外面酒楼里打包回来的鸡汤、牛羊肉等滋补食物,把俩人吃了睡,睡了吃,到了第三天,竟觉得比之前还胖了不少。
到了第四天,卫景平觉得自己已经摸熟了咸州,便对卫长海说道:“爹你早些回去吧,我和二哥再游逛两日也家去了。”
考中的,府城不仅要放出名单,还要用大红的绸布写上名字分发到各县去张贴,所以在府城等放榜也就比上林县提早知道一日而已,他心中有数,不在乎这一两日。
谁知道到了晌午便有人来敲门,自报是上溪县的徐泓和桃源县的晏升,说是来找朱悠然的。
才子爱才子嘛,也正常。
两位小书生头戴纶巾,身上穿着锦袍长衫,气度很好,一看就是出身诗礼大家族。去开门的卫景英本来对他们第一眼观感很好,结果听说是来找朱悠然的,他脸色变淡了些:“进来吧。”
后来看到了卫景平,见他年纪小气质却尤为卓然,更兴奋了:“你就是那个上林县白鹭书院的顾先生破格录进去的卫公子?”
围着他看来看去的。
倒弄得卫景平不好意思了:“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徐泓和晏升见他谦谦君子,喜欢得不行:“下次去省城考,咱们一道吧。”才考完就觉得卫景平一定能考上。
卫景平笑了笑:“承蒙二位看得起,还没放榜呢。”
徐泓见他下意识地看了他一眼,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忙红着脸岔开了话题。
这次考试的题目有些偏僻,超出了往年出题的范畴,不是每个人都像他们从小耳濡目染,学有余力的。
很多人能进学堂念书已经很不错了,他想:卫景平这次大抵考的不好,恐怕下次去省城的机会了。
是个直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