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世安面如沉水:“作诗, 你非学不可。”
卫景平:“……”
哎哎,顾财迷,你这没商量的口气有点败好感哦。
“先生说的我记下了, ”他没什么底气地道:“学生留心慢慢琢磨。”
顾世安今天好兴致,都聊到这里了还没打算放过他,又问:“作诗, 该学谁?”
卫景平又卡壳了:“……”
《旧唐书》中记载,白居易白大诗人认为:“举才选士之法, 自汉策贤良, 隋加诗赋。”说是科举自隋朝开始加进去一项作诗,然而隋代科举并不怎么成规模,所以真正考诗赋,是从唐代开始的。
唐代的科举考试加入了试诗贴, 这是科举专用的说法,抑或称之为“赋得体”,是标准的律诗, 其诗大都为五言四韵、六韵或者八韵的排律,以古人诗句或成语为题,冠以“赋得”二字,并限韵脚。
科考的时候律诗都要选韵, 规矩和讲究很多, 重重限制之下, 出彩或是所以流传下来的不多,卫景平只记得钱起有两句“曲终人不见,江上数峰青。”, 看, 连唐朝科举上的诗都传不下来, 说明唐朝的文人在科举中作诗也不是那么有灵感的,说不定像八股文一样,只在意套路了。
独属我大唐的科举中以诗文取士,大唐的名家诗人之中张九龄和贺知章中过状元,想来这二位先贤是上佳之选,卫景平慢吞吞地答道:“学生有意学张九龄与贺知章。”
顾世安道:“张相诗风清淡,一扫六朝绮靡诗风,语言以素练质朴取胜,寄意深远,可学。”
卫景平以为他这回总没问题了吧,说了这半天也该口渴了打发他走找点水喝什么的,谁知道顾世安还在滔滔不绝:“贺诗洒脱豁达,可先学。”
先学贺知章,后学张九龄。
卫景平:“……“
这学谁的诗还要有个先后次序,真臭讲究。
转念一想,上辈子所受过的系统的语文教育,似乎也是从贺诗开始的,比如小低年级的《咏柳》《回乡偶书》,大概到了高中才开始学张诗“海上升明月”这样的,这才信服了:“学生明白。”
抬脚要告辞,他又站住问了顾世安一个问题:“先生说过今上好唐宋,取士时看重诗文,那院试乡试的主考官呢?”
会不会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到时候变相地搞成以诗文取秀才举人吧。
药丸。
顾世安摇头道:“那倒不是,只是在你三年之后县试应试之前,总要有一两首让人称道的诗在士子中流传出去,这样才能更稳妥地考中案首。”
譬如两个人的试卷评分一样,分不出伯仲,这时候以什么定案首呢?
自然就看谁的名气更大了。
卫景平:“……”
敢情顾世安要把他培养成县试的头一名案首啊?
敢情这科举不是单纯考试就行了,还得在下场之前先造势啊?
他承载的期望有点高,不敢想。
看来是饶不过作诗。
卫景平回去的路上别提有多想不开了,作为一名穿越人士,他不能以制玻璃、肥皂、冶铁三大项更擅长的理工特长开局,居然是要努力成为一个合格的文士,老天,他还是收拾东西回家跟着卫长海习武去吧。
“老四,你这是怎么了?”走到一半,卫景英问。
“……没什么,”卫景平闷闷地走路:“二哥。”
放学的时候卫景川看见宋玉临了,那人趾高气扬地看了他们三兄弟一眼,卫景川以为他又给自己兄弟添堵了,道:“姓……宋的那个……混……混东西……”
“跟他没关系。”卫景平道。
要是真跟宋玉临有关系就好了,他一准能摆平的,才不值得烦恼。
烦,是因为卫景平觉得这辈子都不可能写出脍炙人口,能让人传唱的诗赋了。
偏顾世安对他的期许有那么大。
有那么一瞬,卫景平突然有了赚钱交束脩,而后躺在白鹭书院混日子的冲动。
“是不是学文章太难了?”卫景英挠了挠头问他。
他们老卫家的爷儿们还是上马弯弓射箭,舞动剑戟在行,天生没那个舞文弄墨的命。
“……嗯。”卫景平在他二哥面前承认了。
“那咱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