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
看着糖水摊上不时飞来打野食的苍蝇,卫生状况着实堪忧,卫景平没吃孟氏喂到他嘴边的冰粉,他安静地坐了片刻,很快被日头晒得昏昏欲睡。
孟氏见他快要睡着了,就把他搁在背上,一路哼着小曲儿往回走。
刚进院子,就听外头有人亮着嗓门道:“他大嫂,回来了?”
虽然是道女子的声音,却跟敲锣似的,咚咚咚。
来的人是他婶子苏氏,他二叔卫长河家就住在隔壁,苏氏时常来窜门。说是隔壁,其实卫长海和卫长河卸甲归田回乡那会儿,兄弟二人置办了两座挨着的两进院子,当年兄弟二人的老娘还健在,没有正式分家,于是拆了其中的一面围墙打通,两家人不用走大门就能走到对方的院子里来。后来长辈过世,两房各过各的了,但那拆了的围墙并没有重新修起来,等于说两家至今还在一个大院子里住着。
没来由地,苏氏的声音如乱锤一样击在卫景平的心头,让他莫名不喜。
她娘孟氏看见苏氏来了,对卫景平道:“四儿,和妞妞玩儿去吧。”
她婶子苏氏牵着个小女孩儿走了进来,和孟氏一样,她皮肤粗糙发黄,却看着很是健壮能干。
孟氏看见她来了,对卫景平道:“四儿,跟妞妞去玩吧。”
妞妞是他二叔卫长河的小女儿,比他小一岁,大名叫卫招娣,听他娘说他二叔一开始生了两个闺女,老大卫巧巧和老二卫贞贞,还乐呵乐呵的,到了妞妞这儿,见又是个丫头,坐不住了,赶紧“招娣招娣”地叫起来,盼着下一回能生个带把的小子。
“平哥儿,三姑娘,”刘婆子刚炸了点肉渣,盛盘子里几块端了出来:“来尝尝。”
刘婆子是孟氏娘家的婶子,早年死了丈夫,她又没儿女,就投奔他们家来了。她五十来岁了,面皮黧黑,衣着洗得发白,干起活儿来十分利索。
“四哥。”妞妞眼巴巴地看着盘子里的肉渣,咽了咽口水。
卫景平动手开吃之前,她似乎不好意思先吃。
她的头发黄黄的,脸上也没有那么干净,不过这里的小丫头似乎都是这样的,家里随便带带就拉扯大了,并不会去花费多少心思和功夫给她们打扮什么的。
“吃吧。”卫景平没有动肉渣,把盘子往她跟前推了推。小丫头伸出手指捏了两个,塞进嘴里大口吃起来。
刘婆子往二人这里瞧了一眼,拿眼神剜了剜妞妞。
卫景平视而不见,他看着妞妞有些黑的手指,皱了皱眉头。想对她说吃东西之前要先洗手,不然吃了不干净的东西要闹肚子什么的,转念又没开得了这个口,也许,这就是妞妞的生活方式吧。
说了,又能改变什么。
肉渣都进了妞妞的嘴里,卫景平听见他婶子苏氏对孟氏道:“昨天咱说的王家大姑娘,你和我大伯子到底怎么想的?”
原来家里已经开始给他大哥卫景明张罗婚事了,卫景平心想。
孟氏为难地道:“他婶子,你也不是外人,我就实话跟你说了吧,明哥儿听说王家姑娘大字不识一个,不是很情愿。”
“明哥儿嫌王家大姑娘不识字,”苏氏像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话一样,嗓门更大了:“就为这个不答应这门亲事的?”
“他婶子,”孟氏大概也觉得这话说出去脸上挂不住,低声生硬地说道:“明哥儿大了,有主意了,我这当娘的也不好说啥。”
“明哥儿不懂事,你和我大伯子怎么也纵着他,”苏氏埋怨道:“明哥儿人高马大的,穿衣服都比别人费布,吃饭还忒费粮食,王家大姑娘愿意嫁进来是咱家的福气,他还挑挑拣拣的看不上,活该都十五六了媳妇儿还没个影儿……”
苏氏喋喋不休地数落着卫景明。
“他婶子,不是说王家大姑娘不好,”孟氏有些心虚地道:“咱家眼看着十来口人了,大媳妇儿进了门就要管家的,要是大字不识一个,你说到时候我是把这个家交给她还是不交给她呢……”
别说卫景明了,就她心里的打算,长子媳妇儿,都巴望着找个粗略识字的,能算账的,她会好好教她,将来好撑起这个家。
这一辈,有兄弟四人呢,将来都娶了媳妇儿,每房又生了子女,好几十口人呢,没个精明顶用的可不行。
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