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年县。
紧邻京畿的县城。
俗话说,恶贯满盈,附郭京城。
好不容易祖坟冒青烟考中了进士,结果分配去万年县当县令,回老家仔细看,原来是祖坟着火了!
天子脚下,王公贵族京官大员无数,哪个都不是万年县令能惹得起。
纵使缩在县城里不干事,也不贪财,照样会祸从天降,譬如上任县令遇到的桉子,威远侯家的亲兵,骑马撞死了阁老的书童。
县令左右为难,结果阁老一封上书,陛下判了县令阖家流放!
再往上前追朔,十年间换了六个县令,三个贬官两个流放还有个砍头。
所以说,万年县当官是个高危职业!
如今在位的田县令,却是不同于先辈,靠着宫里边有人,稳稳的做了一年多县令,连京官的桉子都敢判。
万年县东边三十里处,乃是安和村,村中百余家住户。
这日。
周易花了半个时辰,一路狂奔赶回村中,速度比骏马还要快。
站在村口的山岗上眺望,两道炊烟升起,那是村中地主家在做饭,其他农户只吃早晚两顿。
“十年,咱家终于回来了!”
周易双目含泪,纵使不惧亲情威胁,马上要见到爹娘也忍不住激动。
运转真气,按照记忆中位置,见到了自家老宅。
三间土坯房经历风吹雨淋,屋顶已经塌陷,栅栏围成的院子中,长满了野草,显然长时间无人居住。
“怎么回事?”
周易愕然,他给家中寄了银子,即使不种田也足够吃喝。
“难道让刘公公贪了去?”
“这可如何是好,那厮已经跟着徐公公死了,咱也没办法寻仇!更何况,没了探爹娘的理由,如何做后面的事……”
周易正在思索,走过来个锦衣汉子,看打扮似是村中富户。
“哪来的?”
汉子呼喝道:“在周家祖宅乱逛什么?”
大庆户籍制度严苛,没有路引离开村镇就是流民、罪犯,官府可以抓去挖矿,所以村中极少有外人进来。
周易嗓音尖细:“你可知道这家人去了哪里?”
汉子听到不男不女的声音,心中一动,恭敬问道:“您是周家老二,易公公?”
“嗯。”
周易微微颔首,听这意思爹娘不似有事,应是搬去了别处。
“拜见易公公。”
汉子冬冬冬磕了三个头,姿势大开大合,按照宫里的规矩得拖出去杖毙:“我是您梁伯,记得么,小时候还给过一个面饼!”
梁伯?
周易稍加思索,隐约是有这么回事,连忙过去搀扶。
“梁伯快快请起,咱家知恩图报,定给您安排个好差事,以报一饼之恩!”
“易公公您这等大人物,咱小老儿可不敢劳烦。”
梁伯听周易自称咱,也不敢说我字了,笑着说道:“周老弟已经报答过,将孙老财家的田地,一分为二分给了咱和你妹婿家!”
周易听到孙老财,眼中闪过狠辣,他回家探亲的另一个目的就是报仇。
当年孙老财横行乡里,家里的狗没少咬周易,未曾想爹已经报仇,还抢了孙家土地。
“咱爹哪来这么大能耐?”
“还不是靠您易公公的威名!”
梁伯弯腰撅腚,想学士绅恭维人的姿势,硬生生的学成了锄地:“去年,您成了宫中大人物,县太爷亲自来村里,请周老弟搬去县城。”
“那边准备好了大宅子,给买了几十个奴仆,听说周老弟受了孙老财欺负,当天就将他全家抓进了牢房……”
梁伯讲述的绘声绘色,眉飞色舞:“咱与周老弟关系好,不但分了田地,还成了村正,管着村里收税的事儿。”
“受周老弟之托,得空就来老宅转转,免得有贼人破坏了风水!”
周易问道:“周家搬去县城哪里?”
“城东,周家大院。”
梁伯说道:“去县城打听都知道,据说有一条街的铺子收租,日子过的堪比皇上!”
周易目光微冷,真气运转,身形纵跃消失不见。
……
万年县。
东富西贫。
周家大院在富人区,足足占据了十余亩,堪称第一豪宅。
周易打量门头,高度至少一丈六,距离大庆典制“天子丈九”不远了。
牌匾上两个烫金篆字:周府!
“这是要咱家诛九族啊!”
周易面色愈发阴沉,院子大也就罢了,“府”字却非寻常人能用,勋贵至少祖上伯爵,官职至少祖上三品大员。
逾制之罪,可大可小。
寻常时候不治罪,关键时候足以诛九族!
周易迈步上前,刚到门前三丈外,站在门口的护院就厉声呼喝。
“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