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跟着担架飞到医馆, 戚灵灵逐渐冷静下来。
祁夜熵怎么说都是全书第一大反派,应该不至于有个三长两短,但是理智上知道他不会有事是一回事,眼睁睁看着他受苦就是另一回事。
他好像总是在受伤, 从第一次在斗妖场见到他开始, 再到秘境, 再到上元节, 受伤的日子好像比这正常的时候还多, 偏偏他好像把受伤当成了家常便饭。
可是他也是血肉做的,也会疼。
她看着少年惨白的脸色,微蹙的眉头, 额上疼出的冷汗,记忆中那个被铁链锁住手脚和脖颈, 在黑暗中瑟缩成一团的孩子又浮现出来,与眼前的人重叠在一起,戚灵灵的心脏好像被揉皱的纸团。
她一开始也疑心祁夜熵是故意示弱, 但北宸道君已探过, 他的元神的确是受了伤, 她便打消了怀疑,再说他示弱有什么好处呢?大反派在需要的时候的确会示之以弱 ,斗妖场上和棘蛟相斗时就是如此,但那只是为了在绝境中求得一线生机,是为了一击毙命、反败为胜。
而现在示弱有半点好处吗?根本没有。
以戚灵灵对他的了解, 大反派不可能毫无目的地示弱。
他一生要强, 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元婴修士打到倒地吐血, 恐怕是奇耻大辱。
实话说, 戚灵灵一开始担心的不是他受伤, 而是他忍不住使出“残春”杀了元培风。
可是他没有,他没有作任何抵抗,任由元培风碾压他,伤了他的元神。
若是换成书里的大反派,他一定毫无顾忌地杀了元培风,才不会考虑这是不是正道宗门的课堂。
戚灵灵看着少年痛苦但隐忍的脸庞,心软得快要化成一滩水,他和书里那个冷漠无情的大反派,终究还是有些不一样了。说不定,他对汤元门,已经产生了一丢丢的归属感?
至于元培风,这个便宜表哥的人品怎么样戚灵灵不了解,但是现在冷静下来一想,但凡他智商正常,也不会当众故意对祁夜熵下狠手,最多假公济私打压一下报复一下,削一下他的面子。
大约还是因为祁夜熵之前元神受过伤还没完全恢复,元培风又没控制好力度,赶在一起才导致了严重后果。
虽说不知者不过,但戚灵灵还是很气,十亿灵石带来的宽容荡然无存。
医馆并没有擅长医治元神的大夫,那些大路货丹药还没有北宸道君的灵药管用,祁夜熵在医馆里躺了半日,北宸道君又来看望了一回,安慰道:“南宫小道友的伤势已经在慢慢恢复,应当没有大碍,只是最近当以修养为主,不要使用元神术法,也不要勉强练习元神出窍。”
他说着又取出几瓶灵药给戚灵灵:“这药可以固神培元,每日服一匙,连服半个月,稳妥些。”
戚灵灵道:“不能白拿道君的药,此药价值几何,还请道君告知。”
北宸道君一笑:“不值什么,灵灵不必与我客气。”
戚灵灵根据灵药的行情大致估计了一下,从乾坤袋中抽出一支五万的玉简递过去:“一码归一码,不能让道君破费,只不知道够不够。”
北宸道君轻轻推她的手:“怎么说南宫小道友都是在我的课上受伤,我身为师长难辞其咎,就让我尽一份心意吧。”
他话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戚灵灵也只好收回玉简:“那就多谢道君了。”
她转过头,冷不丁地看见祁夜熵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一双眼睛沉静幽深,仿佛连着深海。
戚灵灵心头一突,果然众目睽睽之下被个无名小卒打败,还是破大防了。
“小师弟,现在感觉怎么样?”她尽可能温柔地问道,不去触碰少年敏感的自尊心。
北宸道君也凑过来:“南宫小道友,头还疼么?”
祁夜熵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多亏道君的灵丹妙药,已经无恙了。”
言语很客气,但是冷漠疏离溢于言表,戚灵灵不禁有些惊讶,大反派只有刚捡回来的时候是这样冷冰冰浑身带刺的模样,经过几个月的社会化待人接物称得上温良恭俭让,她已经很久没看见他跟人甩脸色了,何况还是个好心帮他的人。
北宸道君心宽似海地笑笑:“南宫小道友无事,我就放心了。”
祁夜熵又对戚灵灵道:“小师姐,麻烦帮我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