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月亮从海上升起来的时候,沙滩上的篝火就映红了天空。
云初他们已经倒在沙滩上裹着毯子要睡了,虞修容的宴会才开了一半。
躺在云初身边的云瑾告诉父亲,母亲今天晚上宴客,用了六十坛米酒,以及十一坛子杀毒药,白天准备好的海鲜被吃光了,准备的牛羊肉也基本上没剩下啥,现在,全凭肥九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一头猪在那里支撑。
云初抱着儿子给他裹上毯子,虽然沙滩上不冷,风还是很大的。
李弘身边躺着李思,李思好几次都想钻进哥哥的怀里,都被李弘给推出去了,他觉得李思已经大了,到了需要避讳的时候了。
“裴氏有身孕了是吗?”李思在李弘耳边轻声道。
李弘没有回头看李思,淡漠的道:“是有了身孕。”
“娜哈姑姑离得远,你是不是已经忘记她了?”
李弘叹息一声道:“有些人近在咫尺,你却希望她远在天涯,有些人远在天涯,你却能通过看月亮的方式,觉得她就在你身旁。”
李思轻声道:“你比师父差远了,当年师父在百济熊津道充任行军总管的时候,看到海上的月亮,就给师娘写了一首诗,通过军报送到师娘这里来的,大意跟你说的意境很像。
师娘看过之后,哭了两天呢。”
李弘道:“念给我听听。”
李思随即在李弘耳边吟诵道:“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
李弘听后沉默良久道:“我不如师父太多了,此情此景只能对远在西域的娜哈说一声——我真的很想你啊。”
李思点点头道:“我也写不出来,不过,我准备让师父帮我写,将来跟云瑾分别的时候写信给他,这样他就会更加思念我了。”
李弘闻言立刻转过头瞅着李思亮晶晶的眼睛道:“你会跟云瑾分开?”
李思道:“我最多混到二十岁,就要收摄心神,洗手做羹,嫁做他人妇。”
李弘道:“你二十岁,云瑾十六岁,所以,你是卡着云瑾的岁数来计算自己浪荡的时间?为何不是云瑾去闯,你留在家里呢?”
李思摇摇头道:“美玉儿是一个喜欢安静的人,他如今之所以陪着我到处搞事情,完全是因为我喜欢搞事情,书房才是云瑾最喜欢的安乐窝,天南海北不是。”
李弘诧异的瞅着眼前的妹妹,低声道:“既然知晓分离的痛苦,为何不在书房里陪他?”
李思瞅着海上的那一轮蓝月亮道:“不,我的命我做主,二十岁之前看遍名山大川,会尽天下英雄,二十岁后当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妇人,专心生儿育女,四十岁后孩子大了,就出门帮你抚平天下,这样,等我八十岁的时候就能成大唐所有人的老祖宗。”
李弘吞咽一口口水道:“我怎么觉得你将来要过的日子比我的日子还要好?”
李思嘴角浮现一丝笑意,瞅着李弘道:“当皇帝有什么好的,就像父皇一样,明明想求一个长生,却处处畏首畏尾的不敢表达出来,生怕后世的史书把他写成昏君,可是呢,几个王叔如果求长生,他们立刻就能买舟入海,不论能不能找到传说中的仙山,都可以给自己一个不错的交代。
你将来也是一样,思念娜哈姑姑你能丢开大唐朝政,立刻骑马去西域看娜哈姑姑吗?
我可以,只要我愿意,明天就能带着一群人骑马去西域。”
李弘想了一下道:“你也不喜欢裴氏是吗?”
李思嗤的笑一声道:“我干嘛要喜欢她,又怎么可能会喜欢她。”
李弘把李思往外推一把道:“离我远一些。”
月亮还没有来得及重新落下,东方就开始发白了,那群贵妇们也终于累了,一个个相互搀扶着往自家的营地里走。
她们昨晚喝了太多的酒,跳了太久的舞,也唱了太多的曲子,因此,一个个钗环散乱的没个样子,好在虞修容用轻布幔给她们围了一条通道,不至于春光外泄。
今天海上有风,不可能有海市蜃楼了。
李治坐在一张椅子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瞅着海天交界处,武媚帮他松开了绑缚在头上的带子,李治回头看着武媚道:“明知是假的,却瑰丽异常,我该不该心甘情愿地被骗一次呢?”
武媚看着李治泛红的眼睛,忍不住道:“没人能永远英明神武,被骗一次也不打紧。”
李治轻声道:“父皇写我的《帝范》中可不是这样说的。”
武媚道:“弘儿今早归来对我说,许敬宗想要求长生,云初觉得求长生只要控制得当,没什么大不了的。”
“玄奘大师,孙思邈他们怎么说?”
“玄奘大师说,陛下心中困着一头烦躁的狮子,需要早日放出来寻找解脱之法。孙神仙说陛下有病,还病得不轻,需要早日延医问药。”
“你怎么说?”
武媚从后边抱住李治的肩膀道:“夫唱妇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