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今日被薛陵玉的疯狂举动吓坏了,薛寄云睡得并不安稳,竟再次做起了奇怪的梦。
这一次倒是更稀奇了,梦里他死了。
死得很是凄凉,被大夫人找到由头逐出府门,走投无路之下竟然还被人推进了井中,溺水而亡。
他飘荡在空中,自是想要寻清楚,他到底为何被逐出府去,才最终落到这般凄凉下场。
一路飘到了薛府,薛府竟不复当日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势,一夕之间连匾额都被砸了个干净。
厢房里,大夫人蓬头垢面躺在草地上,面目狰狞地对身旁的二郎说着:“那贱人早不死晚不死,偏偏新帝登基时死了,要我说,他跟他那个狐媚子妈一样,生来就是害人的!”
“母亲,你别说了。”二郎一脸颓丧,脸上净是疯长的胡茬。
“我偏要说,若不是他得罪了薛陵玉身边的人,那人来府中跟你父亲交谈,我还没机会下手呢,事到如今只能怪他命不好。”大夫人狠狠地啐了一口,“你那妹妹也是个有娘生没爹养的,放着好好的皇妃不去做,跟人跑了,要是让我以后再见到她,非得打断她的腿不可。”
“母亲!你再乱说话我可就不管你了。”
“好,好,一个个的都罔顾天伦,六亲不认,现如今他薛陵玉是得意了,哦,叫什么薛陵玉,人家是——”
薛寄云骤然被拉到了府外,没听到大夫人最后说的话,这时他眼前浮现出了一册话本子,薛寄云随手翻阅,无需看得太仔细,便了然了所有内容。
原来他是话本里作恶多端的反派庶子,自小不学无术,顽劣不堪,不得喜爱,后来因得罪了薛陵玉身边的贵人,被捅到薛丞相那处,大夫人恰巧在一旁偷听,见状得了这机会,将他赶出府去,断了任何财路,可谓是斩草又除根。
他的故事在话本中不过寥寥几段,笔者未多着笔墨,很快便阅读完了。
而他甚至到最后也不知道薛陵玉身边的贵人是谁,以及这话本究竟讲得是什么,他只看到了属于自己的戏份。
薛寄云看完怅然若失,还未感慨一番,竟像是被人凌空踢了一脚,瞬间从梦中醒了过来。
已过了五更天,晨光熹微,朝霞绚丽。
薛寄云起来后梳洗一番,去正院向薛丞相和大夫人请了安,出来时犹豫了片刻,拐了个方向,朝薛陵玉的院子走去。
那梦虽是荒诞,但不知怎得,每次做完都觉得分外真实,那种心酸痛楚的感觉还依稀残留在脑海里。
薛寄云心中直打鼓,他思前想后,还是放心不下,决定去打探一下,到底薛陵玉身边有没有个“深藏不露”的贵人。
况且,昨日薛陵玉那样欺负了自己一番,可不能轻饶了他,最好能借机让他放自己出去,他才考虑要不要原谅薛陵玉。
薛寄云如意算盘打得方圆十里都听见了,他一面佯装疏淡漠然,一面又在心中为自己的想法沾沾自喜。
进了东院。
如往日一样,还是悄无声息。
薛寄云绕过廊下,穿过角门,想从书房后面的窗户那处跳出来,届时给薛陵玉一记惊吓。
他慢慢踱过去,狸奴也似,脚步轻俏,几乎没有什么声音,走到窗户下面,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正要出声时,里面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沉声有力,正是冷面将军沈钩鸣。
但听他铿锵言道:“那薛家三郎必然有诈,我先前便给了郎君建议,未免夜长梦多,不若除之而后快,怎得,难不成郎君还在犹豫?”
“嚓——”紧接着做出一个拔刀的动作。
薛寄云一下子僵住了。
他、他是不是听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