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寂静无声。
晏为炽从后面抱住陈雾, 将被他捏住的手机拨出来,清空刚才的通话记录。
那就是个阴间玩意儿,晦气。
陈雾垂头看手上的眼镜。
晏为炽把他转过来, 吻他紧紧抿在一起有点泛白的嘴唇:“不气。”
陈雾说了村里发生的事:“生活了十几年的家乡, 看着他长大的乡亲们,他也能下得去手……”
晏为炽抬了抬眼帘, 季明川连多年为他掏心掏肺的人都能抛弃,就算是把放把火把村子烧个精光, 他都不觉得奇怪。
说实话,季明川挺适合在尔虞我诈的大家族生存的, 机关算尽手段低劣,利欲熏心把对手跟亲信全割了,能爬上去, 却爬不到太高最终沦为关进精神病院,大小便失禁的那类角色。
不论身处哪里,都必须要有底线和良知,晏为炽无数次地自我警醒。
晏为炽不停揉搓陈雾冰凉的脸:“他要找什么?”
“药材。”陈雾说。
晏为炽皱眉,治那什么隐疾的?以前好像陈雾说笔记能默, 但是默了也没用,不是那些药。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 季明川找到答案了?
“就是我在饮料瓶里种的那个。”
耳边很轻的声音犹如巨石砸进晏为炽的思绪深海, 把他用对陈雾的爱喂养长大的鱼虾全砸得头晕眼花, 口吐白沫。
从春桂水库上的小屋到首城的公馆观景台,从两株到四株。
不起眼的萝卜跟,枝干, 以及几片叶子。
晏为炽就是多长几颗脑袋, 也不会想到那是季明川的药。
“分都分了, 还种?”晏为炽不合时宜地醋坛子打翻,味道大得整个病房都是,“种就种了,还要放进行李箱带到首城,壮大队伍。”
这他妈的,是要给前任种一片药园?
就那种垃圾?
陈雾把眼镜戴上,小声说:“阿炽,你冷静点。”
晏为炽瞪过去:“我不冷静?”
陈雾:“……看起来不。”
“我不能不冷静?”晏为炽破罐子破摔,“我就是不冷静,怎么了。”
陈雾把额头抵在他肩窝,蹭了蹭:“药不但好养活也好用,除了能治他的隐疾,还有很多别的用处。”
晏为炽不咸不淡:“我才疏学浅,听不懂。”
“……”陈雾说,“有那种万|能|钥|匙,能打开许多的门锁。它是药材里的万|能|钥|匙。”
晏为炽的怒气顿了下,这么打比方他就能理解了。他摸怀里人后脑勺的发尾:“所以你结束那段感情后再种是为了我。”
陈雾摇头:“不想为了你。”
晏为炽把他的脸捞起来,刚要开口,就听他说:“你身体好没病没灾,不会用到你身上的。”
一点准备都没有就被喂了个情话,晏为炽从里到外顿时就服帖了。他幼稚道:“那你也不会用到。”
陈雾点头:“养着放着,以防万一。”
窗外的风大了些,晏为炽去把防护栏里的玻璃窗关上:“既然这么好用,为什么不多养点。”
陈雾说:“养多了下雨搬进来麻烦。”
晏为炽:“……”
“不知道是怎么发现的,突然就发现了。”陈雾慢慢地吐出一口气。
晏为炽打算查查。
陈雾自言自语:“村里没什么青壮年,几乎都是老幼,老人一点磕碰都能要命,小孩子吓到了会有阴影的。”
“要我叫人去你老家照看?”晏为炽隔着病服摩挲他紧绷的单薄背脊,一下一下的,带着温柔的安抚。
陈雾轻轻摇头:“他去了,让他自己承担后果。”
晏为炽的眼里浮现一丝古怪,一通不到两分钟的电话,季明川就回去了?怎么比以前还能演。
这他妈的,他又不爽了。
陈雾把手放在晏为炽的小臂上,五指搭着,精气神不是很好:“阿炽,我想躺一会。”
“那等你躺好了再聊。”晏为炽把他扶到床上,给他放好眼镜。
陈雾平躺下来,睫毛微抖地闭上了双眼,气色有点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