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非要形容的话, 对于萧家礼来说,那失去的四年感觉就像沉浸在深蓝色的海水中,伴随着潮起潮落起起伏伏, 悠然沉睡……静谧, 安宁, 是从未体验过的平稳。
忽然有一天,和过往上千个日夜没有任何区别的一天。
于阳光正暖的午后,他意识恢复,缓缓睁开了眼睛, 凌乱的记忆如海水, 汹涌澎湃地灌入脑中。
——然后萧家礼就发现自己变成了十五岁的少年,还换了张脸。
琥珀色的杏仁眼没有了, 变成一双蓝眼睛,但不是萧枕云的那种烟蓝色,而是更为透亮的湖泊蓝。陌生又熟悉, 这是萧念的眼睛。
萧家礼上一具身体死亡的时候, 年仅二十五,却是满头白发,脸上遍布皱纹,仿若古稀之年。萧念不但还了他一条命,还额外赠予他十年寿命,十五岁到二十五岁,正是萧家礼被父亲卖掉,被关起来做实验,洗脑失去记忆, 失去的那十年。
“多好的管理员啊, 投我以木桃, 报之以琼瑶。”萧枕云交叠双腿,感慨地坐在沙发上喝茶,“怎么不把我消失的十年还给我呢?穿书之前我才二十六,到书里我平白无故就三十六了。”
司棣正在塔身旁阅读星网头版头条的午间新闻,闻言轻笑一声,抬手端起桌上的咖啡抿了口:“你也不想想,萧家礼成天念念长,念念短,小嘴甜滋滋的讨人喜欢。你呢?一天到晚死乞白赖地给人当爹,还把人家的工作折腾得一塌糊涂,指不定年终奖都被你搅黄了。”
“是他自己要选个儿童壳子,我不当他爹当什么?”萧枕云义正词严,“至于剧情问题,只能说并非我所愿,难道我有处心积虑故意破坏过剧情吗?”
“不好说。”司棣促狭地笑了笑,“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们已结合共享思维你不知道我是不是故意的?”
……
在一片打情骂俏的争执声中,萧家礼惴惴不安地从房间里走出来。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那个黑暗的悬崖上面,混乱,绝望。虽然不是真正的哨兵,但他也和所有哨兵一样,讨厌五感抑制器,讨厌被蒙住眼睛,堵住耳朵的感觉。在悬崖上,他摘掉了五感抑制器,感知如同破土而出的嫩芽,舒展筋骨,如饥似渴地呼吸着清冽的空气,身边的一切都清晰可见。
但与此同时,他也无比清楚地感知到了体内生命力的流逝。
子弹没入身体的刹那,萧家礼并没有感到疼痛,那种血液彻底流净的冰冷感是逐渐蔓延开来的。他预感到了,他要死了……
肺部被子弹戳了个对穿,每次呼吸都是钻心的痛苦,可萧家礼还是硬生生坚持了十五分钟,无论他的人生是多么糟糕,但他还是本能地想要活下去。
而且是无比地渴望着活下去。
在极度的不甘心与难以忍受的痛苦之中,萧家礼终究还是慢慢地咽了气。
……
“萧先生,司队长,我至今仍旧……觉得不可思议。”萧家礼脑子目前依然异常混乱,这一点可以轻易从他身体各处乱长的奶白色绒羽中看出来,“念念居然是掌管着整个世界的……管理员?他把身体留给我,那他自己怎么办?念念还会回来吗?”
说话间,一只白绒绒、长得跟猴子似的小角雕从他肩头冒出来,黑漆漆的眼珠若两枚围棋棋子,小家伙紧紧抓着萧家礼肩膀的衣服,不安地疯狂啼叫。
萧枕云递出去一缕向导素,“叫爸。”
“……”小角雕在适配的向导素下抖了抖绒毛,萧家礼鬓角的泛着浅灰的奶白绒羽也停止生长,他情绪瞬间稳定下来,舒适但又纠结地红了脸,支支吾吾喊道:“萧爸爸。”
当然,乖儿子绝不会厚此薄彼:“司爸爸。”
司棣又啜了一口咖啡,突然理解了萧枕云为什么那么热衷于给别人当爹……确实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爽感。
真正从青少年初觉醒的特种人,精神体会有一定时间的幼年期,就比如萧家礼的角雕,现在就是刚破壳的形态,宛若一个白色羊抓绒团,翅膀也扇不起来,被天禄叼着四处乱跑,玩累了就放到太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