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安检长廊做得有趣, 设计成了一架深色舷梯的模样,一路向二楼延伸。
走廊里安装的高密度红外扫描仪,将所有经过此处的人扫了个一清二楚:皮肤、发丝、配饰, 恨不得将他们的心肝肚肠都翻出来好好检阅一番。
温柔的机械女音反复播放着观众须知:
“请各位观众衣着得体整洁,有序入场。”
“本剧场全域禁烟, 请勿携带任何打火装置入内。”
“请勿携带任何食品和液体饮料入内。”
“严禁携带尖锐物品、易燃易爆物品、压缩气体和液化气体、强氧化剂、毒害品和感染性物品、放射性·物品、腐蚀品及其他任何可能影响到他人人身安全的物品入内。”
“严禁携带长宽超过0.5米的物件及货品入内。”
“进行过义体改造的观众, 只能佩戴功能型义肢入场。”
“感谢您的配合, 祝您有一个美妙幸福的音乐之夜。”
这声明相当冗长, 一个又一个“严禁”,叫人平白生出一股寒意, 仿佛随时随地会有人甩出一枚炸·弹, 把这里炸成一片光秃秃的白地。
正常观众并不觉得有什么, 各自谈笑着无视了提醒。
至于宁灼和单飞白,虽然是心怀鬼胎, 但因为此次的目的只是打探“哥伦布”的内部构造, 因此两手空空, 十分坦荡。
在踏上最后一阶舷梯后, 宁灼隔着一层玻璃, 回头向斜下方望去。
在这里,他还能看见桑贾伊。
现在暂时没有新观众入场了,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掏出手绢,轻轻擦拭着手心。
这也是社交礼节的一种——擦去手汗,确保自己的手掌时刻干燥清洁。
但桑贾伊擦得相当精细认真, 连指甲缝都不放过, 过分专注的神情, 让他多了几分莫名的焦躁和神经质。
宁灼微微挑眉, 旋即收回目光,迈步离去。
……
桑贾伊正在卖力地为自己做清洁,就感觉身后十步开外来了人。
他肩头下意识地一动,在心里瞬间模拟出一套反击策略。
但他没扭头。
那人也知道桑贾伊近些年来添了不少怪癖。
他年轻的时候无所畏惧,如今却越活越谨慎,谨慎到几乎是生了疑心病的地步。
于是那人在三步开外就站定了脚步,遥遥询问:“今天有什么重要客人吗?”
桑贾伊将手帕折成一朵漂亮胸花,塞回右胸西服口袋:“联合健康总经理奥斯汀的小女儿在VIP包间。李顿去招呼了,下次轮到你。”
来人是五名幸存者之一,叫哈丹,由于有四分之一蒙古血统,生得高大威猛,登船时是二管轮,如今年近不惑,看上去还是一条威武雄壮的大汉,毫无管理层人员的气质,更像个打手。
“哈。”哈丹一耸肩,“下次也别叫我,我最讨厌和细皮嫩肉的少爷小姐打交道,瞧着他们,我就想弄死一两个,听听他们临死的时候叫起来和其他人有什么不一样。”
桑贾伊浑身一凛,警惕地四下看了一圈,确认无人,才用谴责的目光瞪了他一眼。
哈丹是他们中的异类。
这么多年过去,大家都变成了体面的文明人,只有他一张嘴还是杀人狂的调调。
哈丹的大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桑贾伊,我真不明白,你到底在怕什么?难不成怕鬼?”
他爽朗地笑出了声来,颇有逻辑地分析:“他们早死在海上啦,没有罗盘,没有导航,他们连飘都飘不回来,家门朝哪开都不知道!”
说罢,他哈哈大笑起来,好像自己说了个非常精彩的笑话一样。
桑贾伊眼睛望着地面海浪状的精致浮雕,心情也如同波涛潮涌,起伏不定。
他年龄越活越大,却没有越活越通透。
尤其是这一两年,桑贾伊总感觉,自己从来没能从“哥伦布”号上真正走下来。
桑贾伊的生活水平极好,好过银槌市里的95%的人。
可他知道这是用什么换回来的。
11年前,他是联合健康的官方雇佣兵。
和其他雇佣兵不大一样的是,他是孤儿,从小就作为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