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日头并不刺眼,朦朦胧胧的金色洒落,映衬在随风飘扬的白幡上,带着一股浸透人心的压抑。
“我的儿——”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朱红色的大门刚刚打开,一名三十岁左右的妇人就在丫鬟的搀扶下急匆匆冲了出来。
她穿着一身白色的丧服,满头青丝只用一根木钗挽着,似是有些伤心过度,脸上显得憔悴无比。
见叶音此番打扮,时喻心下已了,恐怕是宋芊羽派书棋想要救回原主一事暴露了出来,信王提前被叶音下毒害死了。
信王府最近一段时间频繁出事,见到大门打开主人露了面,很快的周围便聚集了许多围观群众,卯足了劲儿的想要看戏。
“母亲。”时喻不动声色的冲叶音行了一礼,无论事实的真相如何,叶音此刻还是信王府的当家主母,是鲁国公府的嫡小姐,断不能在外人面前失了礼数。
“哎!哎!”叶音嘴上应着,颤颤巍巍的走过来顺势死死的抓住了时喻的胳膊。
她满是泪水的眼眸紧紧盯着时喻消瘦的脸颊,露出心疼不已的神色,好像是哪怕已经看见儿子已经好端端的站在了自己面前,内心却依旧还是无比的后怕的母亲。
“你吓死母亲了,你若是再出个什么事,你让我们可怎么活啊!”
时喻态度恭敬,“并无大碍。”
叶音佯装生气的一巴掌拍在了时喻的背上,“你还说!这么危险的事,下次不许做了。”
时喻连连应好,“儿子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么,母亲不用担心。”
“好,好,回来了就好,”能够把持王府十多年,暗中养着心上人的儿子不被信王发现,叶音本人也并不简单,即便有些怨恨时从远没有弄死时喻,可她面上却没有丝毫的表现,那满腔担忧的神情就好像时喻是她的亲生儿子一样。
“这就是岚儿吧?”确认时喻没有出事好端端的回来以后,叶音视线扫向了他身后。
“大哥……”别看宋芊岚在边关的时候爬树摸鱼什么都敢干,可此时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心中还是有些害怕,她小心翼翼的扯了扯时喻的袖子,声音低若蚊蝇。
时喻做安抚状拍了拍她的手背,开口介绍到,“这是母亲。”
“见过母亲。”在回来的路上时喻教过宋芊岚一些基本的礼仪,小姑娘也是聪慧,此刻落落大方的行了一礼,全然看不出原剧情里被所有人鄙夷厌恶的小家子气。
叶音没想过时喻会好端端的带着宋芊岚回来,因此也未曾准备见面礼,又因为有孝在身也不能多打扮,此刻只能讪讪地褪下了戴在手腕上的一只玉镯放在了宋芊岚的手中。
“这是我和你父亲成婚时太后娘娘赏赐的,母亲也没什么别的好东西,就只能把这个给你,岚儿可不能嫌弃。”
“多谢母亲。”宋芊岚乖巧的收下。
她嘴上说着谢但神情却不见丝毫的欣喜,那和时喻如出一辙的淡漠神情差点让叶音绞碎了手里的手帕。
贱丫头!没教养!
叶音咬牙强忍下愤恨,“有什么话进去说吧,平白的在这里让人家看了笑话。”
时喻当然不会拒绝,走到会客的大厅,时喻的视线落在了叶音的脸上,细细的观察着她,语调中还带着一丝不理解,“母亲,府上为何挂起了白幡?可是出了什么事?”
叶音才堪堪收起的泪又再次落了下来,“你父王……你父王他……”
似乎是受了极大的打击,叶音才说了几个字便泣不成声,若不是身边的丫鬟扶着她,恐怕顷刻间就会跌倒在地上,“让琼林给你说吧。”
“大哥。”
伴随着叶音的话站出来的是一名十五岁的少年人,脸上还带着点点稚气,但身量却不低,似乎是因为受到了信王去世的打击,脸色有些苍白,眼下还泛着乌青,全然一副未曾休息的样子。
此刻,他恭恭敬敬地立在时喻的面前,语气中充满了哀伤,还有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愤恨,“是……是二妹她,她活生生气死了父王!”
原主宋时喻出发去接宋芊岚的时候信王虽然是染了风寒,却也不至于病得起不了身,对于养了十多年的宋芊羽还是有那么点感情在的,他早早的做出来安排,说要把原本的大小姐宋芊羽当做二小姐养。
宋琼林此时口中的二妹,便是宋芊羽不错了。
“是吗?”时喻面无表情的盯着他,只是轻轻地吐露出两个字眼,丝毫不见亲生父亲被害死的愤怒。
宋琼林蹙起眉,“此事千真万确,府中众人皆有看到,二妹匆匆忙忙地从父王的房中出来,下一刻丫鬟进屋就见到父王已经口吐鲜血倒在地上昏迷不醒了。”
“即便是我们递折子请了宫中的御医,却还是没有救回父王的命。”说到这里,宋琼林的声音也哽咽了起来,“是我没照顾好父王,大哥……你怪我吧。”
时喻没有说相信,也没有说不信,只是微微眯起了眼,似乎要将他从里到外给看穿,“羽儿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