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思进了角门一看, 只见大堂外的廊下围了一圈穿着秀才服的人。
他走过去,垫起脚越过眼前几个秀才的肩头向里望,只见桌后坐了两个人。
这两人没穿衙役的衣服, 不知道什么身份,一个拿笔登记,一个拿着称。
拿笔的那个正看着册子, 低头道:“冯志成,束脩交了十四两?”
“对,这是束脩。”顾思听到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应, 看到了一只手上放着三块银子递过去。
顾思估摸着那三块银子有十五两银了, 对方背着身子他也看不清,开始回想着冯志成是他这两天认识的哪个。
拿称的那个差役接过银子,放在称上, 先把挂秤锤的细绳放到十四两的位置称了, 看称尾高高扬起,迅速把细绳往后拨到十五两。
称好后,这人拿起剪刀,要从银子角上剪下一块。
“不用了不用,就多一两, 理应给大宗师,还怕少了。”顾思听到那个有点熟悉的声音连忙道,还能看到他摆的双手。
“大宗师说不多收就不多收, 还能贪你的钱?”拿称的那差役可不是做样子,直接就拿剪子绞下一小块放一边。
再把其它的银子放称上一称, 不多不少, 刚好十四两, 可见是个常和银子打交道的。
“给你。”拿称的把那一两银子强硬的塞到了冯志成手里。
冯志成看自己的姓名登记好, 道了谢,拿了那一两银子转身,要出人群。
一旁等着的人见忙完了,及时道:“汉中县楚成礼。”
顾思脚垫累了,站好,耳里听着里边的人问:“楚成礼,束脩十八两?”
他正想着这楚成礼的家境真好,就见到冯志成出来了。
果然是府学里的人,拨府十七名的那个,家里开纸坊的。初进学宫那天,他们在府衙里聊过。
顾思连忙上前,作揖行礼:“冯兄,这交的什么钱?”
冯志成看到顾思,脸上露出了笑,回了礼:“红案银。”
顾思有些意外:“现在才收吗?”
红案银就是堂覆被录中后,给学政交的银子,这个钱都是在招覆之前就交了。
冯志成点头,感慨道:“大宗师真是厚道,收的红案银和我给教授的学金一样多。”
顾思跟着点头:“对。”学政的身份比府学教授县学教谕和要高多了,多收你几两银子才是一般学政会做的事。
现在学政钱收的少,还放在簪花礼后,就表明这个钱可交可不交。为什么这么说,因为你报单都下来了,生员身份都定了,学政也没什么可以拿捏你的了。
嗯,真要给你穿小鞋也是有些法子的,不过夏学政现在收钱,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真家里穷的交不了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那我先去交钱了。”顾思和冯声成说一声,就等在了一边。
大家都自动的按先来后到的顺序出声,到了顾思时,他道:“府学顾思,西乡县人。”
拿册子的那个翻了一下,意外抬头打量顾思:“顾思,你束脩只交了五两?”
顾思递了准备好的十两银子过去:“那是杨教授怜惜我年龄小,如今我成了生员,自是大人了,不知十两够不够?”
他站在外边这一阵子也听了,大家不是八两九两,就是十几两。交六七两的也有,人数少一点。
交五两的,可能后边或者前边有,目前他听到的,自己还是第一个。
周围的人听顾思说自己是个大人,都忍不住露出笑容来。
拿称的那个人从顾思手里取了一块银子,一边放称上称,一边笑:“大宗师最有原则,他说一样就一样,五两就行了。”
银子一称,刚好五两,顾思想要把另一块银子也交了,两人不要,拿册子的那个直接在顾思名字后写了五两。
顾思看他们真不要,也就收了银子。
学金少交三五两,红案银少交三五两,家里一下子至少省了六两银子呢!
这个学政一点也不贪,难怪只招五个幕僚,招多了也不好养。
想一想,他要是学政,他也这么做。交的少的人,要么是真家贫,要么是与教授教谕有关系,这样一来能怜惜贫困生员,二来能赢来有关系的生员的好感。
顾思出了人群,向着大堂的地方走了几步,想要进大堂,就见一个有些面熟的人踌躇的在廊上来回踱步。
顾思认出这人是许轻,那个院试老是遇到亲人去世的倒霉蛋,想着他的事故体质,怕是又遇到了什么难题。
舒颖和舒家三外婆再次谈起许轻后,对顾思叮嘱过:“他也不一定是克亲,但他这情况,可能连带着他周围的人会跟着他倒霉,你离他远点才安全。”
顾思当时只点了头,也没说好,现在看着许轻着急,思量着自己到底要不要上前询问。
他不迷信,有些人看着运气不好比别人倒霉,完全是性格造成的。要么急躁要么粗心大意要么有其他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