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伊尔根觉罗氏诞下格格还勉强算是一桩好事儿, 那贵妃突然病重,就是一件彻彻底底的糟糕事情了。
就在胤禛和胤祉的婚事完成后没多久,贵妃就彻底病倒了。
这回不像是前几次那样,好歹还有痊愈的希望, 这次贵妃重病, 就连太医都只是摇头, 甚至是一句宽慰人的话都不敢说。
毓敏接到这个消息心下就觉得不安,急忙去承乾宫探病。
去的时候, 皇后还有四妃都在, 听到毓敏来了, 都出来行礼迎接。
不过毓敏这会儿却没这个功夫去顾念这些虚礼, 她很快就进了屋子, 在皇后的引领下去了内室,看着躺在榻上,面如金纸的贵妃,毓敏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皇后站在一旁,低声和毓敏说贵妃如今的状况。
“太医说贵妃如今外邪已经侵入了心肺,药石罔治, 暂时也只能先用药调理着,至于日后……”
后头的话皇后说不出口,但是毓敏却也已经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
毓敏沉默良久, 终于道:“无论如何,该治还是得治。”
皇后点了点头:“这个自然,之前皇上也下了令, 一定要尽力救治贵妃。”
毓敏听着这话忍不住叹息, 照现在这个状况, 根据现在这个医疗条件, 只怕太医院再用心,那也是无济于事。
可是这话自然不好说出口,毓敏只能又叮嘱了几句小心照料,这才又被皇后簇拥着出了屋子。
四妃此时都在外屋候着,见着毓敏出来,几人急忙起身行礼请安。
毓敏摆了摆手,到正位坐下,她先是扫视了一圈屋里的情形,这才道:“胤?不在吗?”
皇后在一边低声回话:“胤?这孩子,这几日都在贵妃榻前侍疾,熬得人都瘦了一圈,臣妾看着不妥,便让人将他劝回去歇着了,这会儿只怕才刚睡下。”
毓敏听了点了点头:“皇后细心。”
说完又顿了顿:“虽说孝道为上,但是说到底,也不要为了这点虚名折腾坏了孩子,不然贵妃知道了,只怕也要心疼。”
皇后立刻意会了太后的意思,急忙点头:“臣妾明白。”
说完了正事儿,皇后又与毓敏说起了这几日贵妃的饮食情况,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贵妃这几日,能进食的时间少,偶尔能用下些东西,也不过是几口,根本不足以补充人体所需的养分,毓敏听着都觉得忧心。
可是说到底,她这个样子,旁人也不能去替了她,毓敏只能叮嘱皇后,若是要什么补品,只管取用,不必顾忌。
皇后又一一应下。
说完了这些,毓敏也失了再说话的兴致,贵妃如今没醒,毓敏也不能一直这么等下去,很快便起身离开了。
皇后一直将人送到了门口,目送着太后的仪仗消失在眼前,这才转头回了承乾宫。
而毓敏坐在仪仗之上,看着西沉的夕阳,心中的情绪也有些沉甸甸的。
贵妃是康熙十九年入宫的,今年是康熙三十三年,她入宫已经十四年了,可是若是算年纪,她其实还不到三十岁。
二十多岁的人,在现代或许还没结婚,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可是她却已经早早的在后宫之中盛开又凋零。
想着刚刚她躺在榻上,苍白干瘦的模样,毓敏心中都忍不住有些恍惚。
这真的是一个年轻人该有的样子吗?
毓敏不忍再想下去,轻轻闭上了眼。
许久她才叹息一声,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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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就这么煎熬了一个多月。
每一日,几乎都有更坏的消息传过来。
毓敏从一开始的提心吊胆,到最后,竟然也有些麻木了。
或许整个宫里的人都麻木了,她们都清楚的明白,贵妃的生命正在一点一点的走向尽头。
毓敏一想起这个,心里头就有些发慌。
她想去看看贵妃,却总是被跟前的人拦着。
香萍在毓敏跟前伺候了这么久,她十分敏锐的察觉出了自己主子情绪上的不对。
她感觉,自家主子如今好似格外的多愁善感,很容易受到外界情绪的影响,这段时日以来,主子的精神头已经大不如前了。
因此香萍下意识的觉得,该让主子少看些伤感的场面才好。
怀着这样的念头,每每在毓敏提起来要去看看贵妃时,香萍总会劝她:“有皇后娘娘在旁照顾,贵妃娘娘那边一定无事的,您是万金之躯,若是这时候过去,只怕倒是让贵妃娘娘心中惶恐,如此,岂不是弄巧成拙了,娘娘想要知道什么消息,只管吩咐奴才便是,奴才一定给您打探的清清楚楚。”
她这话倒也说的格外有道理,毓敏左思右想,也就熄了去看贵妃的心思。
但是因为操心着胤?,她还是会每日都将胤?招过来垂问一番。
胤?经过这段时日的煎熬,整个人都比之前瘦了一大圈,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