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训完佟家妯娌, 毓敏也没太给她们没脸,还是留了两人用了顿饭,这才让香萍送二人离开,外人不知道的, 一点也看不出来发生了什么。
香萍也不知道, 不过她到底是个会看眼色的, 眼看着两位佟家太太和娘娘说完话就战战兢兢的模样, 便知道该是发生了不好的事情。
因此香萍这回也没敢和两位太太多说话, 老老实实送完人就回来了。
她回来的时候,毓敏正坐在里屋的暖榻上沉思。
见着香萍回来了, 只问了一句都送走了吗?
香萍点了点头, 没敢多话, 往常她多少也得说几句佟家小姐的童言童语来逗娘娘开心,但是今儿她是一句话也不敢多说了。
毓敏仿佛也察觉出了香萍的不同, 沉默片刻道:“你说我对娘家人还不够好吗?”
香萍一愣, 立刻道:“娘娘怎会这么想,娘娘对佟家再关心不过了,否则也不会为了两位少爷的前程如此操心,也不会这般疼爱佟家小姐了。”
毓敏听着这话,叹息着摇了摇头:“可是有时候对他们越好,却反让他们越不知足, 人心不足蛇吞象,人心啊!真是这世上最难满足的东西。”
香萍听着这话,仿佛意识到了什么,顿时一句话也不敢说。
毓敏却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纠缠, 只是到底心中生出了几分意兴阑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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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佟家, 瓜尔佳氏和赫舍里氏这一路都没敢露出什么不一般的神色, 等一回到家,两人的脸这才齐齐白了,赫舍里氏忙将女儿交给家里的仆妇,让人将孩子领回二房,而自己则是跟着大嫂,一起往老爷子住的东院去了。
她们之前每回入宫,等回来了,都要把宫里的见闻一五一十给老爷子禀报的,这已经成了佟家约定俗成的一项规矩。
而这个时候,佟家其他两个男人,也多半都在老爷子跟前伺候。
只是这回两人前去禀报的步伐,比以往到底匆忙了许多。
等两人到东院的时候,果然见着家里的三个男人都在,佟国纲正百无聊赖的坐在老爷子下手,提溜着一个鸟笼,逗里头的雀儿,而佟国维正伺候着老爷子喝药。
见着两人进来了,佟国纲大爷似得抬起头看了眼,佟国维却是等着老爷子喝完药,这才抬起头来。
佟图赖年纪大了,又有了中风的先兆,因此这几年格外惜命,吃烟喝酒的毛病都改了,如此,人倒是比往常精神了几分。
“今儿回来的倒是早。”佟图赖一打眼就看出了两个儿媳面上神色的不对,但是他自来稳得住,语气依旧平和。
瓜尔佳氏作为长媳,自然应该先说话,她这一路上都在琢磨毓敏的那一番话,翻来覆去的想,想到最后却也是悚然一惊。
是啊,佟家虽然是皇帝的外家,可是那可是皇帝,十四岁就除鳌拜的皇帝,他真的能允许一个佟家如此做大吗?
而佟家,既然已经有了一个圣母皇太后,那又为何还非得奢求一个女儿入宫呢?
瓜尔佳氏心中苦笑,就这样泼天的富贵砸下来,哪怕最理智的人,也难免会有所动摇,更何况佟家这样穷人乍富的人家了。
瓜尔佳氏在心里将要说的话又整理了一下,这才缓缓开了口。
她的思路很清晰,只是将今日发生的事儿,用最简短精练的语言复述了一遍,尤其是太后的话,她更是一个字都没敢落下,甚至是质问老爷子的话,她也没有敢做半句粉饰。
等说完之后,整个屋子都静了下来。
赫舍里氏心中惴惴不安,娘娘待家里这般不客气,会不会日后疏远家里啊?若真的到这个地步,也不知老爷子会不会将事儿怪到他们二房头上,毕竟,毕竟这为的可是他们二房女孩的前程。
在这样肃穆的沉默中,最后还是佟国纲第一个忍不住,他立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娘娘怎么能这么说话,咱们这么做,这么做也不是为了她,为了这个家好吗?”
“住口!”佟图赖猛地一拍桌子,止住了大儿子的话。
他脸上涌动着不正常的红,自打他被诊出来有中风先兆之后,他已经很少这么生气的,可是今儿,听着女儿的这些话,他不管理智如何,心里到底还是动了气。
佟国纲再横,也不敢在老爷子跟前横,只能嘀嘀咕咕的坐回了椅子上。
而一边的佟国维也在这时开了口:“阿玛,其实娘娘这番话也是有道理的,如今佟家富贵已极,虽说我和大哥在官场上还没有什么建树,可是以皇上对我二人的看重,也是迟早的事儿,倒也不必再送宜蓁入宫,凭空惹人猜疑。”
佟国纲听着这话冷哼一声,当时老爷子提出这个提议的时候,这小子可没这些话啊,现在眼看着不成了,自己倒是开始当起好人来了。
佟图赖到底老而弥坚,很快就克制住了内心的怒气,他端起一边的茶碗,浅浅的饮了一口,将女儿的话在心中反复思量,一时间心里也是有些惊疑不定。
自己果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