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 温听萝记得她埋在他怀里很久后,低低地说了一句:“我是真的很难过。”
这四年,每一天都很难过。
时间好长, 掰着指头数, 好像过去了很久, 可是实际上也不过才两三天。
“我走累了, 季清洄。”
她有些无力地同他说。
而她记得更深的是他的话——
“走累了,那你就站在原地别动,剩下的九十九步,交给我来走。以后由我来走向你,但你不能不让我走, 商量下,行不?”
她本就是在强行绷住的情绪彻底决堤。
她情绪崩溃了很久很久。
像是要将积压于心底的所有痛苦全都哭出来。
夜色渐浓。
后来,温听萝是被他哄睡的,她睡着时, 他的手还搭在她的后背上轻轻拍着。
等确定她进入深度睡眠,他的动作才慢慢停下。
他垂眸看怀里的她, 眼睛还是红的, 鼻尖也是红的。
刚才她说:“我是真的很难过。”
他心如刀绞。
他知道的, 他都知道。
她以为他不在身边, 他就什么都不知。但是从那个头像开始,她应该就知道不是了。他即使隔得再远,也不可能完全放下远方的她。
她在这儿, 他的心思就在这儿。
他知道她过得不好。
而与此同时, 他也并不好过。
这四年里, 他们没有一个人是赢家。
但是今后, 他想让她赢。
与他在一起的每一天, 他都想让她赢。
“我也是真的很爱你。”黑夜中,响起一声低喃:“他们再怎么拦,也没用。”
他怀中的人好似睡得不太安稳,轻蹙了下眉。
乍一看,还以为他哄睡失败。
季清洄瞧着这情况,些微地勾了下唇,在她唇角,轻轻落下一吻。他的手就那么搁在她的腰间,闭上了眼。
呼吸声交织,这是他渴求已久的深夜,亦是他最爱的夜晚。
他的追求是这里。至于客卧——
嗤。
第二天温听萝睡醒时,一睁眼便能看见他。
他额角有些碎发落下,在这清晨,凌乱的美感尤甚。
天生的就有蛊惑人的本钱。
不过她仍是想不明白,昨天明明已经成功将他赶去了客卧,他到底为什么又能成功在这里赖下,客卧的床是容不下他的身躯么……?
她在心里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可一抬眸便能看见他安静的睡颜,感觉又好像很好。
温听萝盯看半晌。
他就那样轰轰烈烈地又闯入了她的生活中。
强行在本已经没有他位置的地方挤进一道缝隙来,且地盘越占越大。
以至于她呼吸的每一寸空气,都染上了他的气息。
昨晚的记忆浮现——
她发现她好像没有那么难过了。
原本坚固于心的难过,在哭过一场以后,好受了很多很多。
——就仿佛,他挤进来以后,强行地将她的全世界都照亮了。
叫她有一种冲动——再去接受一回他独一无二的偏爱。
他能毫不犹豫地奔向她,一回又一回,义无反顾。她或许,也可以勇敢一回,勇敢地再去接受一次他。
温听萝垂下眸,想在不吵醒他的情况下起个床,但不过是刚将他的手挪开,身体还未离开半寸,刚被她拿走的手就忽然一动,箍住她的手腕将她拽了回去。
“啊——”她有点懵,毫无防备地撞在了他的胸口。
她摸着后脑勺,满脸哀怨地嫌硬。
刚才还“睡着”的男人慵懒地半耷着眼,将人翻过来朝着自己这边,手抚上她摸的地方,声音哑得不像话,“撞疼了?”
“还好。”劲儿过去,就不疼了,“我要起床。”
“年轻人怎么能不赖床,这可不是个好习惯。”他拖着调,强行把人箍在怀里,“亲一下好不好?”
温听萝一脸疑惑地听他胡说八道。她被他逗得想笑,动手推却推不开,到最后还是被捉进他怀里。
他连眼睛都懒得睁开,懒懒怠怠地亲吻着她的鼻尖,又从鼻尖往下逡巡。
温听萝频频失守。
到最后,已比她原准备起床的时间晚了一个小时。
她谨慎地先逃离,走到门边,确保自己安全以后才恼怒道:“你晚上!去客卧!”
她好想说不然就不让你住了。
可他无处可去,她又觉得自己这样说太过心狠,所以她忍住了,只是凶巴巴地支使着叫他去客卧。
他挠了挠眉心,不大情愿地答应下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一件多么叫人为难的事情。
温听萝点开手机回了会儿消息,甄芋叫她有空回趟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