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里他自以为已经是一退再退毫无底线,所以他可以和恋人任性,可以闹脾气,可以在讨要自己觉得应该属于自己的一切东西;但是隐藏在历史中的真相远比自以为是的现实更加残酷,事实是他像是个被命运数度偏爱的无知小子,提前拿到了不属于自己的奢侈馈赠——他其实根本没有支付过什么实质上的代价,若是再不做点什么,达达利亚不知晓未来的某一天命运是否会残酷收回他好不容易才抓住的宝藏。
若是在昨天之前,他自然不会放过撒娇任性的机会,大可以仗着病人的身份抓住自己容易心软的恋人在这房间里纠缠一整天,让她什么也不管的只是陪着自己;可达达利亚现在只是沉默着,他把自己蜷在被子里,连一贯习惯随意舒展的长手长脚都缩在一起,他现在的身体冷得可怕,却不敢去追逐属于恋人的温暖。
那双蒙着一层潮湿水雾的眼睛看着我,满眼委屈不安,还要故作若无其事的镇静。
小狗感觉自己要被扔下了,但小狗还在努力的摇着尾巴表示自己没有问题。
只是几个小时而已。
他神经质地反复提醒着自己。
没有关系的。
……是的,没有关系的。
闭上眼睛睡一觉就行了,几个小时的时间,根本算不了什么。
“你去吧。”
他郁郁说道,脑袋都快要彻底埋进了被子里。我没有办法,但也不能真的扔下那边一大堆事情不管,他养回来了一点力气,也终于因为强悍的体质降下了一点高热,在确定他没什么大事情后我摸了摸达达利亚露在外面的后脑勺,好声好气地哄着我马上就回来,他在被子里闷闷回了一声,应当是同意了。
*
可是,事情的发展好像没有那么简单。
那双雾蒙蒙的,泛着委屈的蓝眼睛始终在我的脑海之中挥散不去,我总是忍不住去回忆出门时最后一眼瞥见的画面——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达达利亚终于从被子里探出一点脑袋,他的目光追着我的脚步,我刻意放缓了关门的速度,下意识从门缝里看了一眼,我知道那个角度应该除了黑暗以外什么也看不见,可他仍然固执地认真看着门口的方向,像是在等待一个绝不可能的回应。
“……”
我揉了揉额头。
“抱歉……”我叫住了原本已经准备离开的一组技术人员,摊开了原本准备是明天再说的另外一份文件。
“有关这里,我还是多说几句吧——”
今天回去的时间应该会晚一些,但是可以腾出来之后几天的时间,也还算不错。
*
我自认为已经尽力加快了速度,可即使如此,返回行馆的时间也已经是临近半夜,大贤者住在行馆的单独别院,也许是为了避嫌,也许是已经暗中知晓达达利亚呆在这,反正负责安排这一部分的公鸡普契涅拉并没有安排太多人侍奉照顾,之前几次达达利亚不小心露出行踪,在这里的愚人众也只是默不作声地收拾好所有的痕迹,并在第二天送上了两人份的餐品。
我踩着静谧夜色一路返回,心中某种不安正随着目标靠近跟着一点点增加。
——推开门回到房间的时候,屋内是全然陌生的漆黑。
“达达利亚?”我关上门左右叫了一声,黑暗之中连炉火燃烧的声音也消失了,没有窗外的风声,没有浴室的水声,我也没有听到任何人声的回应,从光明处来到黑暗之中,我无法马上适应,试探着伸出脚迈出一小步,却踩到了一点意料之外的丝绸一样的触感。
“……”
这房间是全部都铺着长绒地毯的,我记得非常清楚。
我的步子迈得愈发谨慎了一些,赤|裸的双脚走出几步也没有踩到熟悉的长绒地毯的触感,那些丝绸的质感让我隐隐约约有了点模糊的猜测——我从须弥带来的衣物里,好像有相当一部分都是这样的材质。
——而当我安静下来,才发现呼吸声其实近在咫尺。
不,严格来说其实一直都是存在着的,只是这声音太过微弱又压抑,甚至让我根本没有办法联想到对象——本该在床上好好休息的病人不知为何蜷缩在墙角的位置,就在门口不远的位置,在我最后离开的位置,他身上乱七八糟的堆着的是我的衣物,用这些单薄的织物勉强堆砌起一个摇摇欲坠的巢。
——像是他这样才能更好的活下去似的。
……
我不知道一个人的心是不是真的能在一瞬间就那么软,可事实就是我感觉到胸腔肋骨之下那个坚韧的器官在一瞬间软得我不知所措——它仿佛就在那一刹那变得根本无法承担起供给全身血液的力气,脆弱的不堪一击。
我在此之前已经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心动过,但那些都仍在我的承受范围内,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我的手指因为这份陌生的沉重而变得疼痛无比,像是被迫拥住那些坠落在我手中的力量,压得我的指尖的肌肤都在隐隐作痛。
我顺从这心脏坠压的力度俯下身去,将疼痛的手掌落在他的脸颊上,我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