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风龙废墟的特瓦林明显比先前面对着温迪的时候安静许多。
我被他放在这废弃高塔的最高处, 也许山鬼的血脉的确要比风神这位故人的气息更容易让这些古老纯粹的元素生命感觉到本能的安心,风龙舒展身体在我面前盘卧成一团,直接闭上眼睛陷入了小憩。
特瓦林也并不介意我去触碰他——特别是他背上的恐怖创口,这才是我最为在意的事情。
与他共鸣的, 并不仅仅只有山鬼的血脉。
更污浊的、更肮脏的、更加令人不安烦躁的某种力量, 被封存在我的躯壳之下, 正流淌在风龙的血肉之中。
“——您似乎很惊讶自己感受到的东西,尊贵的小姐。”
风龙的鳞片是温润冰冷的触感,我的手掌放在特瓦林的身上,掌心之下传来的是安稳的起伏, 他并没有说话, 也没有开口呵斥这位过分冒犯的来者。
我顺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深渊的使徒立于数步之外,态度温和,语气恭敬。
哎呀,这可真是从未想过的聊天对象。
“我不记得我与深渊有什么联系,不要用这种口气称呼我, 怪恶心的。”
“您无需记住我等是谁,更无需在意这种小事。”
使徒的敬畏不似作伪,倦怠的风龙对着冒犯的访客抱持一种极为消极的敷衍态度, 他不去理会却也不曾阻止,只是在他意图靠近的时候, 特瓦林的尾巴微微抬起又重重砸下,甩出一片震颤的沙尘。
“停下。”我叫住那徐徐靠近的使徒,“如果你不想死在这里。”
可不知他究竟听见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非但不曾听话乖乖退后或是展露出威胁者常见的自负狂妄, 反而露出极为愉悦的姿态, 姿态愈发谦恭:“您打算用什么方法抹杀我呢?”
“是纯粹的武力、元素的力量,还是您身为森林眷属的天生威慑——”他声音一顿,缓缓叹息起来:“亦或是,您深藏在骨骼血肉之中,那属于‘死’的力量?”
我手指微微一颤,却是已经反射性散去了在指尖凝聚的元素力。
“前者,您并不是我等的对手。”
深渊使徒的声音带着诡谲的笑音,他俯身看向我,再谦卑的姿态也掩饰不住那份掌控一切的傲慢:
“——至于后者,正如您可行走在深渊的污染上不受影响,如今被您所掌控的‘死亡’,对我等来说也不过只是另一重形式上的‘回归深渊’。”
“……你想说什么。”
“和我们驯服这只龙的意图一样,尊贵的小姐。”
使徒重新直起身子,他后退一步微微躬身,温驯道。
“——这只龙将逃离神的谎言去侍奉它真正的主人,而在您无法回归森林的此刻,深渊的主人愿意再度伸出她的手,与您重新延续五百年前那一段被迫埋葬于沙土之中的珍贵友谊。”
“……”
我盯着那只伸到我面前的属于深渊使徒的手,无动于衷。
“我不记得和你们的主人有着什么‘友情’。”
“……当然。”使徒不无遗憾的收回了他的手,幽幽感慨道:“磨损——这片大地上最为无可救药的诅咒之一,您因为某些理由被迫舍弃了那段过往,多么令人惋惜……但是我主无比清楚您曾经经历过的一切,她理解您的遗忘,并尊重您在此之前的所有选择。”
“在此之前的选择”,很有意思的说法。
“意思是,在此之后我别无选择,是吗?”
使徒似乎在笑。
“您该不会觉得……在您获得了可以自如往来深渊的这份力量后,还能被这片神所注视的大地继续接纳吧?”
真巧啊。
我还真就从来都没有这么觉得。
但是深渊使徒觉得我应该这么觉得,所以就很烦。
大概是因为特瓦林是因为污血的诅咒与深渊的侵蚀,对与风龙的意识他们还需要继续花费心思去慢慢说服,可在我这里好像就觉得我加入深渊是已经写好的结局故事,根本不需要再多浪费心思让我“回心转意”。
我在风龙废墟呆了一段日子——也许可以这么说?毕竟这段时间的天空被风暴覆盖,我被困在这废弃的高塔内部也无法从光线判断时间变化,只能勉强从体感时间来估算。
不得不说,没有任何消遣的日子过得当真是非常痛苦,唯一还算得上令人欣慰的是特瓦林对我没有敌意,可排除血脉牵引的天性共鸣以外,他和我也的确是实打实的不熟,不熟到碰面就是大眼瞪小眼两两失声无声尴尬的地步。
……所以,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反复出现,我们两个之中那个唯一会飞的就会直接从上空飞走避免出现这种微妙的尴尬。
这期间的特瓦林与我并没有怎么交谈,只是在某位目前唯一工作似乎就只是负责软禁监视我的深渊使徒试图进一步靠近我的时候,风龙还是会用低沉的龙吟和凌厉的飓风喝退冒犯的家伙。
我不知道特瓦林和蒙德以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