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要是有用,哪还会有那么多战乱和流离失所。
可事实又由不得他不信。
他现在依然不想让储钦白知道真相,已经不单单是因为,这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恰恰是因为,储钦白在其中掺杂了情感。
因为情感,所有想要知道,想要了解。
可是当他知道自己探究的,只是一个在过去用尽了全部力气,早已千疮百孔,甚至都不属于这里的灵魂。
是惊吓还是失望,又或者是因为喜欢,而产生的同情和可怜。周声认为,过去和现在的自己都不需要这样额外的关注。
而储钦白最终得到的,也只会是无尽的情绪负累。
所以,他刚刚说了,真相往往和自以为的事实是大相径庭的。
结果,储钦白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开口就说:“你既然相信神佛,就该相信万物自然规律,你遇上我,说不定就是你此生宿命。”
秦家的祠堂里。
牌位前的火烛影影绰绰。
周声站在那里,听见有人说,遇上我,说不定就是你此生的宿命。
周声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不如直接告诉他好了。
他经历不少,甚至都已经和他扯起神佛和自然规律了,听说这种事很可能顶多说一句,“原来你来自1945,来历挺特别啊。”
周声最终想了想,算了。
储钦白就应该像电影里的常征一样,用三个月的时间浅显体味一下就好。
历史在心里,不是为了去反复提醒,去重蹈覆辙。
那些真实影像和过去。
只需要该经历的人去经历,该铭记的人一生记得。
周声看了他一会儿,就笑了。
以一个历经很久真正的过去的人的身份,面对着后世的储钦白,像称呼少年一样称呼他:“小白。”
储钦白以一个成年姿态就站在他面前,皱眉看着他。
周声说:“一直站在光里吧,以后也只要一直站在光里就好。”
哪怕成长经历不见得顺利,原身家庭的阴暗始终在滋生,哪怕周围热闹喧哗之下,有着无尽的无人角落,依然生长着罪恶和丑陋。
但他已经走了很远了,从少年到青年,是前人欣赏,后辈追赶的娱乐圈影帝储哥。
他适合站在巅峰。
而不是去追逐一道影子,和一个时不时还会被旧梦惊醒的人,去背负不属于这个社会,不属于这里任何一个人的记忆和那些痛苦。
那不属于耀眼的人。
只单独属于周声。
储钦白眼底一寸寸凝结。
他在周声的话里听出了没有明说的那个意思。
他说真相和预想不同,只差没有承认他确实不是原来的周声了。
这种变相承认后,却是另一种将他推远的前兆。
他叫他小白,眼神里有虔诚和真心。
但储钦白从来没有如此地心惊过。
他用了神佛为突破点,心里其实并没有底,就像他自己说的,是因为他找不到其余可以解释的方法。
明明就是周声的身体,里面却换了一个人。
不是失忆,不是改变。
是真真切切换了一个灵魂。
这个灵魂是谁?叫什么名字,多少岁,来自哪里?都是迷。
周声试图用这种心照不宣的方式,告诉他,就到这里就好了,储钦白,到此为止吧。
可怎么能就到此为止。
烛光里,储钦白看着眼前乌黑明亮的眉眼,想着他第一次来东湖的样子,那个时候,他其实就已经不是他了吧?
周声第一次肯露出一点信息。
储钦白怕把人吓跑一样,内心再惊涛骇浪,脸上却是一派平静。
暖光柔和了眼底深沉到看不见底的情绪,只剩下面对周声时,那片如常的目光。他甚至做到了上前两步,把人拢在怀里。
也破开了周声身边那片浓重情绪。
开口用很平常轻松的语调说:“你刚刚叫我什么?当着这么多长辈的面这么叫,你把我面子放哪儿?”
周声成功被他带偏。
想要退开的同时,问:“怎么?没人这么叫过你?”
储钦白没放人,“也就第一部电影刚出来的时候吧,那时候年轻,粉丝里有不少自称妈粉和事业粉的,这么叫过。后来就没了。我一直觉得这称呼很像在叫宠物猫或者宠物狗。”
周声顶多当了一回前辈,吐槽:“我可没这样想。”
储钦白提了一下他的腰,用气声耳语,“是啊,周先生像在叫恋人。”
周声不止是被他的动作惊住,也是因为他这话。窘的同时,不忘猛地退开,“祠堂重地,你少满嘴胡说八道。”
储钦白举手失笑:“我可不知道你忌讳这个。”
“修炼一下你的诚心,免得老祖宗大晚上入梦,骂你不孝子。”
周声骂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