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晏长舟带着惴惴不安的徐大婶和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知啃蜜饯的傅杳杳走进仙门在此暂居的营地。
傅杳杳本来想吃他捡回来的那个脏兮兮的包子,都沾满泥灰草屑了,晏长舟怎么可能给她吃。结果她当场哇哇大哭起来,给晏长舟哭得手忙脚乱,好在从师妹那里要来一罐蜜饯,才把她哄住了。
看周围那些仙长恭恭敬敬和晏长舟打招呼的模样,徐大婶更加慌张了。晏长舟领她们坐下,又倒来两杯茶水,温声安抚手脚不安的徐大婶:“我只是想向你打听一些事情,不必害怕。”
徐大婶捧着茶杯连连点头:“仙长想问什么?”
晏长舟看了眼坐在椅子上双腿晃来晃去犹如孩童的少女,开口道:“她叫什么名字?是从何处来?”
徐大婶道:“我也不知道她的名字,仙长也看出来了,这丫头是个傻……脑子不清醒。她是上个月跟随一群流民出现在我们这城里的,当时她和几个壮年乞丐抢一个馒头,我瞧她是个瘦弱的小姑娘,本来想去帮忙,谁知这丫头力气大着呢,几巴掌就把那几个乞丐打飞了!哎哟!仙长你别看她傻乎乎的,打起人来凶着呢!谁要是想欺负她,都近不了她身的!”
“后来我给了她几个包子吃,她就赖上我了,每日一到饭点就跑到我摊前来,眼巴巴瞅着。我瞧她可怜,不会说话又傻着,不管她,难道让她每日都去同那群乞丐抢吃的吗?便管起她吃喝。仙长你可别不信,我今日也是第一次见她开口说话呢!”
除此之外,她也不知道更多了。
徐大婶观他神情,好奇道:“仙长,认识她吗?”
晏长舟看着把他送给她的那一罐蜜饯一个一个摆出来认认真真数有几个的少女:“我……不确定。”
傅香已经死了。
在那样强烈的冲击下,连阵法都被炸成了粉末,她不可能还活着。
他无法责怪毁阵的仙门中人,因为那是他们守护仙门的责任。可他也无法原谅自己,没有他,傅杳不会被百里貅抓走,更不会在那一日被扔进阵里。
晏长舟觉得是自己间接害死她的。
他消沉了很久,可消沉并不能减轻他的负罪感,所以他出现在这里,继续扛起护佑苍生的责任,侥幸地希望这样能消减他的罪孽。
直到今日听到少女喊出他的名字,看到那双独一无二的眼睛。
在追上她们的整个过程,他都在犹豫挣扎。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傅杳?她已经死了,不可能活过来了。自己不过是太过愧疚,才生出这样异想天开的念头。
可内心又有一个声音说,万一呢?
归元宗以阵法立本,傅杳作为归元宗的传承人,万一她就是有办法在阵中活下来呢?
傅杳杳数完了蜜饯。一共有十二个,一天一个,她还可以吃十二天。以后的十二天都有蜜饯吃,她高兴极了,又把拿出来的蜜饯一个个放回去,可装蜜饯的罐子太大了,藏进怀里显然是不可能的,她抱着罐子有些为难地左看右看,试图找到藏罐子的地方。
晏长舟朝她伸手:“给我吧,我帮你保管。”
傅杳杳看了他一眼,竟然真的把罐子给他了。
徐大婶都震惊了,这丫头,护食护得跟什么似的,居然愿意把到手的食物交出去?!
晏长舟被她乖巧的模样逗笑了,问她:“怎么愿意给我呢?”
傅香杳说:“晏长舟是好人!”
好人是不会抢她的蜜饯的。
晏长舟又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她还是重复着:“晏长舟是好人。”
晏长舟心中酸涩,他轻声试探地喊:“傅……”他顿了顿,把姑娘两个字吞回去,学着姜疏的喊法:“杳杳?”
傅杳杳又被一只飞过的蝴蝶吸引了注意,蹦蹦跳跳地去抓蝴蝶。可那蝴蝶越飞越高,她怎么都抓不到,一边急得哭一边跺脚:“蝴蝶!百里貅的蝴蝶!”
晏长舟神情一顿。他飞身而起,抓住那只蝴蝶落到哭得稀里哗啦的少女面前。
她开心了,伸手去拿,晏长舟往后一退,避开了她的手,问她:“蝴蝶给谁?”
傅杳杳瞪着他,显然被他惹生气了:“蝴蝶是百里貅的!不准抢!”
晏长舟心情复杂。
前一刻还说他是好人呢,现在就开始凶他了。他不知道傅杳和百里貅之间有什么关系,她这般语气显然不止仇人这么简单。可他大概能确定她的身份了。
虽然她变成了这幅三岁孩童的模样,可他很高兴她回来了。
晏长舟付给徐大婶一大笔钱,感谢她对傅杳杳的照顾。徐大婶得知这个傻丫头居然是仙门的人,震惊得久久回不过神来。但终究是替她高兴的,有仙长在,她的傻病应该能治好了吧。
徐大婶和她告别,她不闹的时候看着格外乖巧讨喜,徐大婶满心不舍,拍拍她的头:“原来你叫杳杳。杳杳啊,以后你就跟这位仙长回仙门去吧,不用再受苦了。”
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