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丸岚和琴酒隔着一支枪的距离, 在寒凉的夜风中对峙。
琴酒银白色的发丝被风吹起,缠绵地勾在枪上,眸子里的绿色浓重的像是化不开的墨。
乌丸岚讽刺地勾勾嘴角, 这个人明明像是精灵的配色,皮子下面却偏偏藏了只恶魔。
琴酒感受着头上冰冷的枪管, 突然笑了,他单手抓住窗沿,另一只手用力抓住枪口:“你敢开枪吗?”
感受到手下从枪管传来的细微抖动, 他嘴角恶劣的笑容更加肆意:“开枪很简单, 手指搭在扳机上,扳机带动撞针, 子弹射出, 讨厌的家伙就永远从世界上消失了……你不想试试吗?”
这个混蛋。乌丸岚的手指紧了又紧, 四年前这个家伙也和他说过同样的话。
不过那时候枪口指着的不是他。
*
四年前。
某高官府邸, 黑泽阵走在前面,右手不断的向地面滴血, 留下一串鲜红的血渍,乌丸岚跟在后面。
黑泽阵眉头紧锁, 乌丸岚不愿意杀人这件事他一直都知道, 虽然觉得这是个愚蠢的坚持, 但是在没有影响到他之前, 他也懒得去管。
但是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有一个不愿意杀人的同伴, 对他来说是个多大的累赘。
刚才如果不是乌丸岚偏转枪口,放过了那个女秘书, 他也不会在撤离的时候, 被藏在桌子下面的女秘书, 一枪打中肩膀。
这次是他运气好,没有被打中要害,下次呢?乌丸岚再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会害死他们两个人。黑泽阵走过某间房间的时候,耳朵轻轻一动,停下脚步踹开那间屋子的房门,从屋里揪出了一个女人。
这里已经完全被组织接手了,在黑泽阵看来,这是个绝佳的训练场所,他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改掉乌丸岚的坏毛病。
女人蜷缩在地上一动不敢动,看衣服她应当只是这里的仆人。黑泽阵抬眼直视乌丸岚:“杀了她。”
跟在他身后的乌丸岚顿住,皱眉:“你这是做什么?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杀了她。”黑泽阵面无表情地又重复了一次。
“不要闹了。”乌丸岚有些头痛的捏捏眉心,他以为是黑泽阵还在因为刚才的事情生气:“刚才秘书的事情是我判断失误,下次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了。”
黑泽阵沉默。
乌丸岚尝试说服他:“这个女人和这次的任务有关系吗?你让我杀她的理由是什么?”
“理由?”黑泽阵像是听到了好笑的话:“杀人还需要理由吗?你低头看看……这种像是绵羊一样的东西,想杀就杀了。”
你在说什么啊。
乌丸岚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回去,这是一个人啊,尽管看不清那个女人的脸,但是从她粗糙的双手,还是能感觉到这个女人已经算不上年轻了,这种情况下她还是选择来到这里应聘仆人,应该是很缺钱吧。说不定家里有好几个孩子还在等着她回家……
“你难道以为我们和他们是一样的东西吗?”黑泽阵说:“狼吃羊需要理由吗?他们没有爪牙,也没有武器,所以他们就活该被我们杀掉,这种简单的道理还需要我教你吗?”
“开枪很简单,手指搭在扳机上,扳机带动撞针,子弹射出,这个女人就永远从世界上消失了……你不想试试吗?”
看乌丸岚还是没动,琴酒逐渐耐心告罄,抬起枪指着乌丸岚,神色冷漠:“我不需要连杀人都不敢的同伴,如果你不开枪,我就只能在这里解决你,这样上面才会给我一个更合适的搭档。”
他们对彼此都很熟悉,所以乌丸岚看着对方的眼睛,就知道他没有在开玩笑,黑泽阵是真的想杀了他。
当时乌丸岚是真的把黑泽阵当作家人,突然发现在对方眼里,自己最多算是好用的工具,还是随时可以被更换的那种,失望和心寒可想而知。
乌丸岚转身就走,而黑泽阵也果然像是他说的那样,毫不留情的开枪了,如果不是后来赶来的八方绪子,乌丸岚说不定真的会死在那。
也就是那次,黑泽阵被从家臣中除名,变成了后来组织中让人闻风丧胆的琴酒。
*
琴酒和乌丸岚。
从七岁到十六岁,他们一直是最默契的搭档和彼此最强劲的竞争对手,师从同一个老师,做着相同的训练,知道对方身上每一块伤疤的来历……即使他们现在彼此厌恶,也不得不承认,对方恐怕是世界上最了解自己的人。
就像是琴酒能在田本病院提前预计到乌丸岚的撤退路线,乌丸岚也能猜到,如果琴酒抵达现场,他一定会选择这个教室的这个位置,在离开前最后确认情况。
现在,果然在这里堵到了这个家伙。
不过他今天在这里可不单单是为了报仇的。乌丸岚把枪口从他头上移开,顶在他的肩上:“只要是冲着你肩膀开枪就足够了吧?下面都是持枪警察,就算是你,也很难脱身吧?”
乌丸岚满意地看到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