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宙斯之子在这里,找到王宫中是迟早的事。这般重大的事,你居然没有告诉我!现在将那孩子交出去。也许我们还能免于责罚。还是说,你想变得和你那妹妹一样么?!”
达芙妮骇然与狄俄尼索斯对视。他安静地眨了眨眼,看上去并不意外,对阿萨马斯的提议也没有表露出怒意。
“那是塞墨勒的孩子!他们母子已然如此不幸,难道你还要我对那孩子见死不救?”伊诺也情绪激动起来,抬高声调。
“神明之子需要你去救护?”阿萨马斯气得连声嗤笑,“当初怎么不见你对我的那双儿女有这样旺盛的爱护之心?”
这指控显然戳中了伊诺的痛点,她抽了一口气:“——!”
“我可没有忘记,你是怎么制造出一场虚假的饥荒,雇佣骗子伪造预言,想要把我与涅斐勒养育的双生子作为祭品献给众神。”
“事到如今,这反倒成了我独自完成的阴谋诡计了?!”伊诺尖声反问,嗓音竟然与塞墨勒质问宙斯时的声音有几分相似,“是你对我一见钟情,不惜与涅斐勒断绝关系也要娶我为妻,承诺我与你的孩子会继承一切。没错,当我发现你并不打算履行承诺时,为了肚子里的勒阿尔库斯,我想要除掉那对双生子。但没有你的默许,我能做到那个地步吗?你前一任妻子的孩子,和妹妹的遗孤,我为何不能偏爱与我有血脉联系的?”
阿萨马斯的声音有些动摇:“伊诺,你知道不论你做了什么,我都依然爱你……”
伊诺深吸气,还想反驳。
“你想想……想想我们的孩子,勒阿尔库斯,再过几年他就会长成一个有出息的年轻人。还有小米利色特斯,他们就不该得到你偏爱?如果继续藏匿塞墨勒之子,护佑家庭的女神不知道会降下怎样可怕的责罚!想想吧,我求你了,伊诺!”
室内半晌沉寂。
达芙妮贴墙缩在窗下的灌木丛中,侧头朝狄俄尼索斯做了个口型:快走。
他视若无睹,一动不动,只是凝神细听。看来不等到伊诺的表态他不会离开。
长久的静默后,伊诺终于开口:“我们可以让他离开,就说我们将他从奥尔霍迈诺斯驱逐了……”
“伊诺,你明白的,那在天后眼里远远不够。”
“……”
“那么就决定了?我这就派人控制住他。”
达芙妮侧眸,狄俄尼索斯已经拨开灌木丛,手脚并用,安静而快速地离开了窗下。
他们取道王宫北侧陡峭的山坡,绕过城墙守卫,躲入奥尔霍迈诺斯城后方的山林深处。一路上,狄俄尼索斯一句话都没说。
※
混乱始于日落前。
达芙妮和狄俄尼索斯藏身于半山腰的浅窟中,洞口垂落大片常春藤条,从外难以察觉绿荫后还有可供藏匿的空间。
奥尔霍迈诺斯方向而来的吵嚷声甚至穿透了密仄相接的藤叶。
“我去看看怎么回事。”达芙妮起身出去,停在洞口树上的渡鸦舒展羽翼,半是领路半是作陪,盘旋在上方,与她一同来到前方树木略微稀疏处。
两根黑色烟柱从王宫中升起,隐约可以见到城墙和王宫门前的广场上人影攒动。达芙妮在喊叫声中分辨出兵刃相接的脆响。有人在战斗。
身边有枯枝折断,狄俄尼索斯走到她身侧,默然注视着同一副光景。
“发生了什么?”她轻声问,不知道是在问渡鸦还是宙斯之子。
“去看看就知道了。”狄俄尼索斯随手折下一根松枝开道,径直朝骚动的来源走去。
达芙妮看了一眼渡鸦,鸟儿并无阻止的意思,看来不会有太大危险,她便跟上去。
仅仅半日时间,奥尔霍迈诺斯就完全变样。城门大开,守卫不知去向。街道上乱糟糟的,却又安静得诡异,几乎见不到任何行人。木制推车仓皇地翻倒在主街正中央,车上当季的石榴滚落一地,被踩烂后流出血红色的汁水,打湿平整的夯土路。果汁与颜色相近的液体汇作涓涓细流,浸出的一小方泥泞中还有谁跌倒爬起时留下的半个巴掌印。看方向,那人逃往了城外。
狄俄尼索斯以他那平静而细致的目光审视这一切,踏过变形的石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