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眼中,那家伙有什么好的?”
达芙妮感觉头皮有些炸,决定先从最老套笼统的说起:“他品性高贵仁慈,即便是我这样弱小的宁芙,他也愿意出手相救。”
阿尔忒弥斯挑眉,调侃的意味愈发浓厚:“还有呢?”
“他--”达芙妮原本还想说,先不管阿波罗的口头态度,从他的行动判断,他其实对她颇为优裕。但如果她这么说,反而会加强阿尔忒弥斯对她的提防--她已经被目击出入厄洛斯的圣所,洁白的受害人身份染上污点;阿波罗又对她多有特殊对待,可疑系数一加一大于二。
念及此,达芙妮快速改口:“他非常英俊。”
阿尔忒弥斯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来。然而女神的湛蓝眼眸依旧牢牢锁定达芙妮,并未因为这无厘头的答案有所松懈。
“也许您说得对,如果没有爱神的金箭,我未必会爱上他。但我也未必不会对他萌生同样的爱慕。”她转向月光下粼粼波动的水面,声音低下去,“愿他能顺利做出预言,获得他想要的。”顿了顿,她有些好奇、又有些忐忑地向阿尔忒弥斯寻求首肯:
“他很快就会从神庙最深处现身的,是吗?”
据厄洛斯的说法,完成第一个预言之前,阿波罗都会将自己封锁在神庙核心区域。换句话说,如果达芙妮太早逃离,即便侥幸抵达德尔菲,也无法得到阿波罗的任何回应。
“我不知道。”
见达芙妮惊愕地瞪大眼睛,阿尔忒弥斯哂然:“窥视命运的纹理、从中读出有意义的图景,即便对神祇来说,也不是轻而易举之事。而做出第一个预言,又对完全掌控权柄有特殊意义。不是所有神明都能够承受这一职责,也不是所有神明都愿意那么做。”
这话意味深长。达芙妮眼神探究地闪了闪,没有追问。
“告诉你也无妨。我与阿波罗降生时,诸多女神降临德洛斯岛,赠予我们祝福的礼物。我们的外祖母福柏是乌拉诺斯与盖亚之女,福柏原本想将权柄赠予我,正如我的外祖母从她的姐妹、律法与正义的女神泰美斯手中获得了预言的权柄,而泰美斯当年则从万物之母盖亚那里继承了这一能力。”
阿尔忒弥斯轻轻抚摸她的弓身:“但我犹豫了。”
达芙妮不禁问:“为什么?”
“不可避免地,执掌预言权柄的神明会看见自己的一部分命运。”
达芙妮有些惊讶:“我以为命运三女神的纺锤与丝线决定的只有凡人的命运。”
“命运的原始女神阿南刻并未逝去。神明不死不灭,但只要阿南刻愿意,祂就能在不知不觉间更易星辰的轨道,决定等待我们的是繁荣喜乐,还是失败苦痛。预言权柄也不过是获准向祂的存在之中投去一瞥罢了。”
阿尔忒弥斯看向天空:“我认为先觉是一种枷锁,会给我带来不必要的顾虑和烦忧。比起向凡人下达神谕所获取的供奉,我更热爱无拘无束的自由。”
金发女神看向达芙妮,表情难得极为柔和:“于是阿波罗接手了预言权柄的基石。称不上报答,但我自觉有责任尽可能让他少受命运的苛责。”
达芙妮眼睫颤动了一下。
阿尔忒弥斯伸手,替达芙妮将鬓边的一缕散发别到耳后,动作亲昵,那沾染着寒凉气息的指尖却让她打了个寒颤。女神见状宽容地微笑,温和地、商量般地吐出不容质疑的论断:
“我对阿南刻的裁决心怀敬畏,不会无凭据无缘由地滥用神力。达芙妮,但愿你不会给我伤害你的理由。”
※
阿波罗睁开双目。
模糊的线条与色块映入眼帘,他的第一反应是在线条与线条之间寻找更为细密的线,试图从中读出纹样。没有,不存在更精微的细线。他随即意识到这些骤然显得疏阔的线与面是神庙的重重立柱、拼花地砖与镶嵌壁画。
这里是德尔菲。他的意识已然尽数自阿南刻的漩涡中归还,回到此地神庙最深处的真身。
意识之海前所未有地充盈,几乎要满溢而出。阿波罗绷紧唇线,强行将刺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