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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下意识想抓住什么,指尖金属坚硬冰冷的触感令她一个激灵。
视野逐渐清晰,她这才看到,自己抓住的是镶嵌着宝石的金色编织腰带。视线继续上移,她与金发蓝眸的年轻神明四目相对。
“阿波罗……啊,”她脸色一变,下意识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不要看水面!很危险。”
“我知道。”阿波罗的嗓音难以分辨情绪。他说着眨了一下眼睛,睫毛末端扫过她潮湿的手指。
神的睫毛原来是这种触感,和人好像也没什么差别。达芙妮怔了一下,迅速缩手。水珠从阿波罗沾湿的眉骨上下滑,顺着内眼窝淌落,却无法被误认作泪滴。勒托之子又怎么会流泪呢?
半拍空白。
而后她意识到,她好像……糊了伟大的阿波罗一脸水?
“你怎么回事?”
完了完了,生气了,达芙妮有点语无伦次:“我……我不是故意的,请您原谅,我只是--”
阿波罗耐着性子补足句子成分:“我问的是你怎么会差点溺死。”
她的口气更加无力了:“我也不知道……我只是看了看自己水中的倒影,然后就听到了诡异的声音说话,身体仿佛不再属于自己,然后我看到您--”她抿住嘴唇掐断后半句。
“然后你看到我……?”
达芙妮不说话了。
“这个水潭怎么回事?此前我从没有发现它的痕迹。”阿波罗问道。
“只有为爱情而心怀愁苦的人靠近,这水潭才会打开通向它的道路。”
达芙妮循声看去,这才发现除了阿波罗,在场的还有此前见过的帕纳塞斯山山神。老者不疾不徐地诉说着水潭的来历:
“白臂的赫拉听闻勒托身怀万神之王的子息,震怒之余扔下了握在手中的镜子。那镜子自奥林波斯雪峰坠落,镜面的一片碎屑落在我的山地之上,便化作没有源头也永不枯竭的深潭。
“这镜子碎片承载了神祇的愤恨与不甘,会吸引因爱情受折磨的过路人,用幻象蛊惑他们,让他们不知不觉走进水里。它落在这里还不算久,但也有不少迷途之人葬身水底,迷迷糊糊地踏上了卡戎摆渡往冥界的船。”
换而言之,这水潭与阿波罗的诞生脱不了关系。
阿波罗沉默片刻,视线又回到达芙妮脸上:“但身为河神的女儿,你为何会--”他明白过来,立刻收声,眼神闪了闪。
达芙妮哂然,坦然承认:“我无法使用水泽之力,做不到和姐姐们那样在水下自如呼吸。所以我才那么想要--啊嚏!”
紧贴在皮肤上的衣服还滴着水,一阵晚风经过,她打了个喷嚏,下意识双手抱紧自己,因而没注意到阿波罗的眼神。
女性只有在婚礼当日才会第一次系上腰带。对未婚的少女而言,正常情况下,长及脚踝的希顿袍会在胸下位置用从肩膀后绕到身前的长布条固定。而前襟会特意留出足够的布料用来抽褶,自然下垂的衣料便遮住了带有丰富联想含义的布条。
然而此刻,前襟的褶皱在达芙妮抱臂时被拢起,那一指宽的细带便暴露在外。
向上是被手臂遮掩住的山麓,再向下,湿透的织物下肌肤的颜色与侧腰的弧线隐约可见。
阿波罗几乎立刻挪开了视线。但令他箭无虚发的锐利眼瞳在那瞬息间已经看到太多。庞大的意识之海因此冻结静止,他也难以说清那仿佛只有空白的须臾之间,什么样的念头浮现了,又在有机会完全显露面貌前就被击散为浮沫。
他扯下肩头的披风,看也没看,扔到达芙妮身上。
达芙妮慢了两拍,才确认阿波罗不是随手乱丢衣服,而是把披风借给她裹着。
阿波罗已经转向山神:“她是盖亚与河神拉冬之女,你同样是大地之母的孩子,麻烦给她找一身新衣服来。”
山神沉默片刻:“我没法立刻变出少女穿的衣袍。”
阿波罗肉眼可见地恼火起来:“即便德尔菲近旁少有宁芙出没,帕纳塞斯山其他角落总有吧?我不想为这种事麻烦阿尔忒弥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