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蒙的夏日夜色里, 凄厉女童哭声若隐若现,伴随着机械运转的轰隆轰隆声,诡异无比。
尤荣伊和Leo对视一眼,动作轻巧地从上铺上翻了下来, 冷静下令:“拿好武器, 我们出去看看。”
黄景辉紧绷地咽了一口口水, Leo握住餐刀, 人依次走出了宿舍。
宿舍外面是一条串通所有宿舍的回廊, 从回廊尽头的楼梯下去,就是冰工厂的内庭, 他们今天报道的地方。
黄景辉下意识往回廊尽头走去, 尤荣伊迅速伸手拦住了他。
“等等,另一支队伍可能也会听到这个声音出来察看。”尤荣伊思路谨慎而清晰, 他冷声道, “我们不从回廊的楼梯下去, 从逃生通道绕后走, 避开他们。”
三人从安全通道绕后而下, 他们的宿舍在二楼, 走到一楼的缓步台的时候, 就已经可以从后面看到冰工厂内庭的情况了。
报道间的门从外面紧锁着, 停车坪上停着一排排箱式货车, 空气中幽幽飘散着冰冷的白色水雾。
内庭空无一人,一片宁静。
那女孩的哭声在他们下来的过程中, 不知为何, 突然消失了。
“……怎么又没有了?”黄景辉忍不住头皮发麻,“我们没听错吧?”
“没听错,三人都听错的概率太低了。”尤荣伊冷静地回了他的话, 他的目光在夜色中专注地逡巡着,突然定在一个点上。
尤荣伊望着密集排放的货车之后,他缓缓压低了身体借着楼梯的围栏遮掩住自己的身影后,才极轻地开口:“……货车背后,有什么人。”
停车坪的背后有一条狭窄的车道,只有一米宽,并不显眼,是一些小拖车通行道,白天都看不太到,此刻在夜色和货车影子的遮掩下就更看不清了。
但尤荣伊提了,黄景辉就眯着眼睛,努力试图看清停车坪后车道上的东西。
在看清的一瞬间,他的瞳孔一缩,差点叫出声来。
一个男人打着一个老式的手摇发电手电筒,躬着身体,在漆黑的夜晚里拖着一个斗型推车,徐徐地从货车背后的车道上走过。
“咔哒——咔哒——”
老式的手摇手电筒摁一下才能亮一下,这男人面无表情地一下一下用力摁着,光便断断续续地打在他和推车上。
在灯光照耀下,这男人原本就不和善的面目显得分外阴森——
——这男人是石洪文,他们今天报道的主任。
车道并不平顺,推车在车道上颠簸的行进着,几下就将里面的东西抖了出来,一只惨白又纤细的手臂搭在了推车边上,石洪文转过头来,别过推车,将颠出来的手臂又推了回去。
在他别过推车的一瞬间,手电筒的光照到了推车里东西的全貌——
——生锈的老式推车里躺着一个被剥了衣服,浑身雪白的女尸,这女尸脸色发青,口唇微张,面上和皮肤都凝着一层厚厚的寒霜。
她四肢扭曲地被塞进了这小小的推车里,瞳孔扩散,两只手搭在胸前,随着推车的行进地颠来抖去。
这女尸的脸他们认识。
Leo的长眸很轻地一眯:“是高速入口的那个收费员。”
黄景辉被吓得不清,语无伦次地问:“今天下午都还活着,怎么晚上就,就……”
——变成一具女尸了。
“不清楚。”尤荣伊微微摇头,他眸光一凝,“石洪文要走了,我们跟上。”
尤荣伊动作敏捷地从货车背后小跑绕了过去,Leo紧随其后,黄景辉又吓又怕,欲哭无泪:“啊,还要跟过去啊!”
最终他还是跟上去了。
没办法,一个人留在原地更恐怖好吗!
他们躲在报道间旁,尤荣伊探出头观察从车道上一路走下去的石洪文,对方拉着推车走进了那座黑色的烟囱,烟囱下面打开了一个小小的开口,里面走出来一个人。
夜色太深,光线又弱,看不清他的脸,只听到是一道有些衰老嘶哑的男声,略有些不满地质问:“怎么今天就一具尸体?”
“搞到一具就不错了!”石洪文的声音有些烦闷,“那些条子(黑话,警察的意思)最近查得严,白天黑夜都他妈来查,我刚送走一个来查话的。”
“我他妈下次把这些条子弄死拿来喂算了!”
“不行。”对面的男声不赞同,“搞条子太惹眼了,容易引火烧身。”
“今天这具尸体底子怎么样?干不干净?”
“你放心,我查过了,底子干净。”
“这女人父母都死了,没交男朋友,只有一个弟弟,弟弟早就成家了,买房成家还借了她不少钱,为了不还钱两三年都没接过她电话了,性格内向,也没什么朋友。”
“就是个边缘人士。”石洪文不紧不慢道,“你放心,她死了条子发现不了的,没有人帮她报案,又没有尸体,估计立案都困难,就算立了,也就是个失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