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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玄逸下值时,距离好友的生辰小宴还有大半个时辰,足够他回去换身衣裳,等着贺礼送到家中,再携礼登门。
可惜,这个从容的打算出了点意外。
“周兄,我那表弟今日出门时将东西带着,打算散学后亲自送来才不失礼数,没想他在学中与一同窗论题时太过投入忘我,散学时竟将东西落在北山,原本说好散学后便送来,眼下他正往北山赶,可能要耽误些时辰。抱歉抱歉,万分抱歉!”
周玄逸一愣,却是问:“你说的那位表弟,是李驸马的学生?”
同僚:“正是。”
“北山门禁森严,这个时辰返回去,还能取到东西吗?”
“这……”还真不知道。
但对方马上表态:“周兄放心,若那蠢小子误了事,我家中珍宝任君挑选,你用来换礼的青弋墨,我原样奉还!”
周玄逸沉默片刻,摇摇头:“无妨。”
他本也另备了贺礼,但又觉寻常,这才与同僚打听别的,以物易物,丰富贺礼。
话分两头,拿了好处却将表兄托付抛诸脑后的孙允文火急火燎赶往北山,毫无意外的被守卫拦下。
孙允文又亮学牌又作解释,表示只是取回遗落在教舍之物,拿了就走,但守卫并不放行。
驸马于北山教学授课,靖安长公主携女同住于此。圣人最是敬重长公主,是以北山门禁森严,仅正常授课教学时,学子可凭学牌出入。
“有什么东西都明日再取。”
君子有成人之美,还有信守诺言,孙允文急了,从袖中掏出钱袋递了递,想要行个方便,结果这招非但没讨好,还弄巧成拙,守卫神色一厉,挥开钱袋就要拿人。
孙允文吓得要死,嗷嗷叫冤,东西他不拿了,但求放过!
推搡挣扎间,一个冷厉的女声从山门内传来:“何事喧闹?”
守卫见到来人,气焰顿时减半,和气解释:“玉藻姑娘,眼下时辰已晚,这孙生硬闯不成还想行贿,”说着将钱袋子夺过来亮给来人看,“实在可疑的很。”
名叫玉藻的女子一身男装打扮,长发高束,利落干净,浑身透着练武之人的英气。
此女子年纪不大,气势却不小:“你也知时辰已晚,女郎今日外出,归来一身疲累,你们叫叫嚷嚷,女郎怎么休息?”
守卫们连连称罪,摆摆手就要带走孙允文。
“等等。”玉藻方才听了个大概,又细问孙允文:“你说落了个什么东西,是要送去哪里的?”
……
玉藻回到小院时,翻新的荷塘透着清新的泥土气味。
穿廊而过,虫鸣奏响,等到夏日更添野趣。
房内灯色温柔,奔波一日的少女趴在榻上,脱了鞋袜,翘起一双玉足晃来晃去,衬得那张娇艳容颜更添几分不自知的媚色。
此刻,她一手托腮,一手点数着摆在面前的战利品。
青金石、松石、红珊瑚,每样都珍贵难得,有人爱将宝石打磨作饰穿戴于身,偏偏这位小女郎,爱将其细细研磨提取,便是画卷上天然最美的颜色。
见玉藻回来,岁安随口问起她今日为何去了这么久。
玉藻是长公主亲自为女儿挑选的女护卫,功夫了得,耳聪目明,山门处的喧闹自是吵不到岁安,不过是她惯例巡山撞见,又因一些过往的教训,便对这些年轻小郎君多张了个心眼,多问一句。
玉藻如实道来,还顺道帮那孙允文取了物件儿。
岁安当个闲事听,轻笑打趣:“你难得热心一回,莫不是那孙家郎君长得合你胃口?”
玉藻当然不会无故管一外男之事,只是细问后,得知那贺礼是要送去谢府贺谢家郎君生辰之喜的。
岁安平日里很少交际,但身为长公主之女,什么谢家郎君袁家郎君,纵是未曾交集,也是听过名号知道有这么个人的。
她偏偏头,明媚中透出好奇:“这又有什么说法?”
玉藻:“哪家郎君生辰,也轮不到奴婢操心。只是奴婢听闻,今日谢太傅得升,恰巧又是谢家郎君生辰,长公主私下送了一副吴圣真迹,贺谢府双喜,那孙生遗落的,也是要送去谢府之礼,若事后传出,东西是落在北山取不出,恐会叫……”
“你且等等,”榻上摇晃的小脚骤然僵住,落下。
岁安撑着身子坐起来,“母亲送了什么?”
玉藻:“吴圣真迹,还是佩兰姑姑亲自取了给送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