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所有人必须离开的地步吗?”
陆听寒:“是的。”
又是一片漫长的沉默。
撤离的话,要付出的代价太多,从麦田到房屋到军用设施,再到人员流动的不安定性,这一次主动离开,再回来可能是猴年马月了,又可能再也回不来,他们将一整座城市拱手相让,留给蛮荒;可如果真如陆听寒所说那般,拾穗城极有可能被攻破,那幸存者绝对寥寥无几,而又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呢?
香烟要燃完了,苏恩齐微垂着头。仔细看去,他的脊背已被岁月压弯,平日靠他的气势撑着,常人无法察觉,而在这个夜晚,那弯曲的弧度连同斑白鬓角、细碎的皱纹,颇为明显。
他这段时间太累了,此时此刻,在陆听寒面前,在他这引以为傲的学生、朋友兼战友面前,他只是个平凡的老人。
他缓慢说道:“这个决策太需要勇气。不论发生任何事情,你都能接受后果么?”不等陆听寒回答,他又讲,“我不是以指挥官的身份问你,是作为一个……朋友。”
“可以。”陆听寒回答,“我坚持我的观点。”
这回答根本没犹豫,苏恩齐叹息一声:“你总是这样,认定一件事情就不会回头,我就做不到。也挺好的,联盟正需要这样的人。”他把烟头碾灭,“你把资料都发过来,给我半个月的时间。”
“好。”陆听寒颔首,转身离开之前他站定脚步,说,“愿联盟的荣光长存。”
苏恩齐回道:“愿联盟的荣光长存。”
……
半个月后,拾穗城上方出现巨大的阴影。
众人纷纷抬头,看到天空之上飘浮着大型运输船。
它们有着汽艇般的外形,只不过要庞大得多,部署有数百个机枪炮口、对空导弹、反感染群火箭炮等等,堪称空中的悬浮碉堡,是联盟最为得意的杰作。在过去联盟用它们大规模转移战士,强袭敌军,无往不利,而末世之后,运输船也常常力挽狂澜。
只不过,它这次出现不是为了拯救家园,而是为了废弃一座城。
同日,全息投影出现在城市上空。
柴永宁主席与苏、陆两位上将共同出面,宣布了全员撤离拾穗城的计划。
一时之间城内炸开了锅。时渊刚在分配处帮人打好了饭,就看见那人目瞪口呆地手一松,饭洒了一地。
“卧槽!!”他友善地发出了内心的疑惑,“卧槽卧槽卧槽?干/他奶奶大爷个腿的!”
混乱持续了整整三天。
游行的、抗议的、绝望的、痛哭的、无动于衷的……众生百态。
游行人数并不多,远远比不上抗议陆听寒的那一次。
高峰期让很多人认识到,自己没太多选择的权力,况且陆听寒足够优异的战绩,也让他获得了决定性的信任——众人依旧记得那一天,I级警告持续一个月后结束,陆听寒凯旋,霞光灿烂,满城雪见花海。
第五天,第一波居民登上运输船,一共9300人。
同日,时渊从分配处出发,去找他的人类。他出示通行证,上了公交车,到了西南城区。
那里有大批的守军,他出示身份证后,有一名战士把他领到了军区指挥部。
陆听寒就在那里。
偶然时渊下班后会来找陆听寒,在他的办公室待着。
陆听寒忙,他也不会去打扰,就在办公室的小隔间里自娱自乐——看手机,看书,看一看程游文给他的剧本《等待戈多》;玩纸牌,玩尾巴,玩一玩报纸上的益智小游戏。
今天的陆听寒就很忙,时渊去了小隔间,继续看《等待戈多》。
一个小时后,隔间门被敲响了。
陆听寒站在门口:“跟我走一趟。”
时渊跟着他出了办公室,走过长廊,问:“发生什么了?”
“阅兵。”陆听寒回答。
两人坐车,这个军事基地的尽头就是东南城墙之底。
城墙高耸,坚不可摧,他们乘电梯上墙顶。
电梯门开启,他们已抵达城墙顶。
身在高处,寒风凛凛,往城外看去是无垠的荒原,天空是灰蓝色的,极远处有一抹紫。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