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了吗?”
陆清则摩挲着茶杯的指尖一顿,垂下长睫,声音听不出喜怒:“胡闹。”
段凌光摸出扇子,不嫌冷似的摇了摇:“看起来你家小皇帝比你想的,还要更在意你几分啊。”
陆清则只是喝茶,没有接茬。
段凌光在脑中整合了下自己丰富的理论知识,提醒他:“总之,你得当心点,若是被你家小皇帝发现你其实没死,只是借假死脱身,那他现在有多痛苦悲伤,到时候就会有多暴怒,你这身体,八成是撑不住一篇虐身虐心文的。”
陆清则眼皮跳了跳,有点糟心地放下茶盏:“你到底看了多少乱七八糟的东西?”
段凌光:“也就还好啦,你这是什么语气,你在看不起我的爱好吗?”
“……”
陆清则安静了会儿,也不免顺着段凌光说的思路想了想。
宁倦生平最恨被人背叛,他现在的行径,在宁倦心里无异于是背叛。
按着宁倦那狼崽子的脾气,若是得知他是假死脱身,恐怕不止是暴怒,会……恨上他,恨不得杀了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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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清则垂着眼帘,想起自己留在陆府中的那封信。
毕竟他还是不太放心宁倦。
宁倦若是在他去漠北时,到陆府看到信还好,顶多会觉得,他是不好与他当面交代这些话,毕竟师生情分被他亲口斩断了,许多话他的确不当说。
但宁倦若是在他假死后才看到这封信,冷静下来后,不免会因为这封信起疑心,届时恐怕会将所有与他有过接触的人挨个排查审问一遍。
其他人他倒是不担心,知道此事的,只有那个死囚犯和段凌光。
掐指算算时间,今日那个死囚犯正代替他下了葬。
他与那人做了交易,将他的家人送离京城,赠银万两,保一生富足。
一个诏狱中不起眼的死囚犯,应当不会入皇帝陛下的眼,只要没有确切的证据,既已入土,宁倦就不会轻易再掘开墓穴查看尸体,况且一具焦尸也看不出什么。
宁倦总不至于找上段凌光吧?
陆清则思来想去,还是将这一线可能与段凌光说了。
段凌光当然也怕冷,顺手倒了杯酒,喝下暖暖身子,咂舌道:“知道了,你还是太心软了,难怪你家小皇帝会被你宠坏。我提前打打腹稿吧,不过应当没关系,在小皇帝眼里,咱俩也就在临安有过一次接触,他没什么实质性的证据,也不会来找我。”
陆清则喉间有些痒,低头闷闷咳了几声。
段凌光听他咳起来就心惊胆战:“你去歇着吧,我真怕你把自己咳散架了。”
陆清则在风雪中行了几日路,的确也有些疲累,沙哑地应了声,去了段凌光给他准备的舱室歇着。
事实证明,段凌光猜到了一半,又没有完全猜到。
货船一路南下,行了不到两日,再次靠岸之时,就被拦住了。
码头上哗啦涌上一群青衣锦衣卫,为首的还是个熟人,陆清则在门缝间一瞅,是郑垚身边的得力干将小靳。
小靳掏出令牌,冷声厉喝:“奉圣上御令,着段凌光回京审查,违抗者斩!”
陆清则:“……”
段凌光这个乌鸦嘴,宁倦还是察觉了吗?
不过看锦衣卫的动静,只是来带段凌光去问话的,而非搜查货船找人,看来宁倦没有怀疑他假死。
只是怎么会怀疑到段凌光身上?
再怎么怀疑,也是怀疑陈小刀、林溪等人吧。
因着早先就有了心理准备,段凌光倒是没有意外,拍拍陆清则的肩:“你在船上躲好,我很快回来。”
说着,便坦然地摇着扇子走出去,跟着锦衣卫走了。
段凌光身边有两个很少说话的侍从,得过段凌光的吩咐,将船停靠在码头,等着段凌光回来。
锦衣卫一路快马疾奔,当天深夜,段凌光便被锦衣卫押送着,带进了重重深宫之中。
出乎段凌光的意料,这回他面对的,不是那位凶神恶煞的锦衣卫指挥使,在偏殿等待许久后,他见到了传闻里的皇帝陛下。
少年天子身上的青涩已经被磋磨得近乎消失,到底是尊贵无双的天潢贵胄,从他年轻俊美的面孔上,已经看不出多少悲痛沉郁的情绪痕迹,居高临下望过来时,漆黑冷锐的眼眸中只带着帝王的压迫感。
那目光太过扎人,一瞬间段凌光甚至产生个错觉,仿佛小皇帝看出了他不是原来的段凌光。
这个荒谬的念头很快被他丢到了脑后。
怎么可能。
段凌光偷摸打量宁倦时,宁倦也在淡淡看着这个陆清则的同乡。
这个人身体里的灵魂,或许和陆清则一样,也不属于此间。
他收回打量的眸光,嗓音带着几丝沉沉的冰寒:“这是你派人做的?”
段凌光正疑惑什么东西,就看到皇帝陛下身边的太监托盘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