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算是彻底走了。
宁倦就跟在陆府有双眼睛似的,陆清则人刚好两天,就召陆清则进宫议事,理由十分正当。
朝野震荡之后,崇安帝时沉疴积弊甚多,百废待兴,陆清则作为国之重臣,自然也要参与进来。
将近一个月不见,陆清则其实也颇为想念宁倦,从前他和宁倦几乎日日相对,哪儿会冷战这么长时间不见,不说感情,就说习惯,也习惯不了。
踏进南书房时,他忍不住暗暗瞄了眼宁倦。
小皇帝如今大权得握,意气风发,眼睛明亮,连往日那点墙角长的小蘑菇似的小小阴沉都没了。
看来适当的远离还是有效的。
陆清则心里松了口气,行了一礼后,坐在了冯阁老身边。
书房里都是些熟面孔,瞅着陆清则,脸色各异。
往常陆清则和陛下可没这么生分,陛下见到陆太傅也没什么反应。
莫不是当真如外界所传,师生不和?
这可真是,啧啧啧啊。
众人各怀心思,纷纷向陛下献言。
陆清则嗓子还不太舒服,喝着茶没开口。
宁倦忍了又忍。
他等了陆清则一个月,陆清则就这副态度?
他前头还想着,只要陆清则肯服服软,哪怕是不再说那些气人的话,首辅之位给他也行,越大的权力,越高的地位,就越不好轻易离开,他就有更多的时间,耐着性子再磨一磨,让陆清则接受他。
左右这些权力都是他在陆清则的陪伴、教导之下一点点夺得的,分与陆清则又如何?
但陆清则显然还是不会松口。
皇帝陛下终于忍不住了,不冷不热地开口:“陆卿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其余众臣又在内心“嘶”了一声:天哪,陛下居然没有叫陆清则老师!
往日里,无论人前人后,陛下见到陆清则,哪回不是亲亲热热叫老师的,连许阁老这样的资历都没那种待遇。
果然就是不和吧!
今时不同往日,卫党已除,陆清则却手握大权,隐隐有再生党羽之嫌,大齐连续经历了阉党和卫党的冲击,陛下防着他点也正常,师生离心,在所难免。
众人在内心唏嘘不已,疯狂偷瞄陆清则,看他的反应。
陆清则倒没什么特别的反应,闻言放下茶盏,和声开口:“臣这些时日翻看了国子监监生名册,发现了一些问题。”
然后还真就如何建设更完善的制度发表了意见和建议。
宁倦见他毫无波澜,完全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莫名的火大不已,按了按直跳的眉心,耐心听他说话。
陆清则倒不是在故意气宁倦,而是很真情实意地提出改革。
大齐国子监的监生,大多是蒙荫的士族子弟,寻常的民生进去了,颇受排挤,士族子弟进去大多又是混日子的,混完了就出来当差。
陆清则从吏部京察的文书里挑出来的升调存疑名单,有一部分就是国子监出去的。
陆清则提完招收学生的意见后,没等其他人开口,宁倦就果断点了头:“陆卿所言甚是。”
陆清则提出的限制士族子弟入学,增加考核难度,第一点尤其招人痛恨。
但经过短时间的相处,众臣已经十分清楚,陛下说一不二,且脾气不好,现在若是直接提出反对,恐怕会被拖出去。
只能憋着气忍着,看陆清则还能说出些什么。
陆清则腰背笔挺,无视那些钉在自己背后的目光,话锋一转:“而且微臣觉得,也能开一个女班,招收些女学生。”
这个时代,女子难以入学,就算是京城的官家小姐,顶多也只能在家学学字,读一些特定的书。
如今陆清则有权力更改,自然想尽力去改。
反正他也没打算在这招人恨又招人妒的位置待多久,何不如把自己想做的事做了再走。
此话一出,方才还在看陆清则和小陛下热闹的其他人就沸腾了:“什么?!”
“陆大人莫不是病还没好?”
许阁老吹胡子瞪眼:“胡闹,国子监从未收过女弟子,没有这种先例!”
陆清则巍然不动,平静地撇了撇茶末:“没有先例岂不正好,今日便开这个先例。”
此话一出,顿时更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