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荣提及的那些商贾名字,都在赵正德的账册里出现过。
虽然大多富商斗不过官府,但薅了羊毛也得给草吃,否则以后还怎么继续薅?
赵正德便是打一棍子,再给个甜枣,一边索取巨额银子,一边给这些人行各种方便,互惠互利。
久而久之,这些商人为了方便,还会主动递交大把的银子上来,与之相对,赵正德对他们做的事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才把这群人养得如此嚣张无度。
当真是五毒俱全。
陆清则揉揉额角:“果果,你准备怎么处置这些人?”
宁倦上下唇瓣一碰,吐出两个字:“杀了。”
抄家,砍头。
最利落地解决方法。
陆清则攥着茶盏的手一顿。
他也厌恶至极了这些投机倒把的奸商,但看宁倦这个架势,是准备将所有参与其中的人都杀了。
这让他禁不住想到了原著里杀人无度的暴君,以及就在江浙,散发着无声威胁的原著主角。
他这些年试图将宁倦拧正,但又怕拧得过正。
宁倦是皇帝,身在其位,若他是个纯恶之人,会是整个大齐的灾难,但他若是个纯善之人,不仅是大齐的灾难,还会是他自己的灾难。
陆清则一直在小心地平衡着宁倦的天性,想要教导出一代明君。
他皱起眉,张了张嘴,正想说点什么,外面就有锦衣卫来通报:“陛下,您让带的人都带来了。”
陆清则还没吭出声,眼前一黑。
这小王八蛋,第一反应居然是直接抄起面具,给他盖了上来!
宁倦面不改色地给陆清则戴好面具,拿起了皇帝陛下的架势:“带上来。”
陆清则扶了扶面具,把话咽回喉咙,决定晚上再收拾这小兔崽子。
片刻之后,几个中年男人被锦衣卫带进了书房,穿的都是绫罗绸缎,非富即贵,纷纷俯首叩拜,齐声叫道:“草民叩见陛下。”
陆清则半眯起眼,猜出了这几人身份,和他方才看的密信和文书八成关系匪浅。
他暗自打量这些被敲诈过,又与赵正德等人官商勾结的富商。
这些人被赵正德等人敲诈,算是受害者,但也是共犯,趁着大灾捞大财,更是施害者。
宁倦脸色矜淡,并未搭理跪在地上的几人,走到书案前,随意拿起本册子。
书房内静悄悄的,只有轻微的翻页声。
这几人被锦衣卫带走时,心里就有了猜测,但也没有太恐慌。
毕竟虽然给石料、粮食涨了价,但他们也没敢给官府卖天价,皇上若要问责,他们搬出之前那套说辞,再主动将价格砍下一半,还能在皇上面前卖个乖。
但没想到小皇帝上来就是个下马威。
几人暗暗交换目光,察觉到有些非同寻常的气氛,都有些迟疑。
怎么了这是?
片晌之后,他们听到旁边传来道清润的声音:“诸位可知道,陛下为何要叫你们过来?”
听到声音,那几人才恍惚察觉到屋内还坐着一个人。
皇帝陛下都站着,怎么还有人能坐着?
几人忍不住偏过脑袋,朝着那边投去视线,看见白衣青年脸上的面具,心下顿时了悟。
商人的信息比平头百姓来得要快,一看到戴面具的,他们就猜出了陆清则的身份。
为首的圆脸富商咽了口唾沫,瞅了瞅陛下毫无所动的样子,小心开口:“是因草民等与官府的交易?”
陆清则不紧不慢地抿了口茶:“我并未如此说,这位老爷主动提出来,看来是觉得你们与官府的交易有什么问题了。”
……被带进去了!
甫一见面就不小心将主动权交了出去,圆脸富商脸色稍变。
与此同时,站在桌案旁的一言不发、气质尊华的少年皇帝也看了过来。
凉凉淡淡的眸光笼罩在几人身上,无形的威慑感沉甸甸地压下来,冰沉沉地打量着每一个人,叫人喘不上气。
几人几乎是立刻就冒出了冷汗,原本计划好的流程完全无法推行,跪在圆脸富商身后的山羊胡子正是石料的开采商,浑身都不禁抖了抖,战战兢兢开口:“石料开采运送因洪水价贵,也非草民本意……但,但草民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