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看到了一丝他们所见的荒蚀影子。
他惊得往后退去,但因为垂死,没有什么力气,只是摇摇晃晃倒在了地上。
他死了。
许蔓一遍遍摇晃他的身体,但无人听她的解释,这里死去的所有人,都怀抱着对荒蚀的恨意死去。
在他们眼中,荒蚀都有同一张脸,沈容玉的脸。
许蔓用破旧的披风裹紧了自己的身体,她继续走进了风雪中,她想到很久之前与沈容玉的相见。
他应当是很好的孩子,他疯了,那么可怜,他低着头,对着那镜子自言自语的时候,神情多么的乖驯温柔。
甚至于,他自己想象出这个伙伴,也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琢琢,听起来像是女孩子的名字。
原来他也向往着爱情,向往着那样温暖的情感。
原来他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从她的躯体脱离,真实存在着的一个人。
许蔓仰起头,她听到了远方雪狼的咆哮声,她这般渺小的存在,不会引起邪魔的注意,但是那些野兽不介意将她当成盘中餐。
她没有惧怕,还是往前走去,她不希望自己死在狼群中,因为,她没有帮助沈容玉解释那个谎言。
那雪狼愈发靠近,而她呆立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办。
远处有风声传来,在风雪里似乎出现一人的身形,但是许蔓太老了,她看不清了,她昏迷过去。
梁禹替她驱逐了雪狼,他甚至不敢在许蔓面前暴露自己的踪迹,他只是将一只死去的雪狼抛到了许蔓的身边——她可以靠这个取暖。
她不想见他,若是知道他认出了她,她会崩溃。
梁禹太了解许蔓了。
他低下头来,在许蔓生满皱纹的脸颊上落下一吻,她昏迷了,什么也不知道,只有远处的风与雪还在呜呜吹着。
梁禹离开了,他还是不远不近跟着她。
许蔓有的时候还是和年轻的时候一样傻,她不知道梁禹跟着她——她甚至想不到自己留下那些信件,很容易暴露自己的身份。
她老了,脑子也不灵光了,很多事都想不到了,但只有梁禹还能知道她的心思,他顺着她的意,但又思念她,于是就这么跟着。
与风雪同程,他们一个年轻,一个苍老,走过了许多路途,许蔓还是没能替沈容玉澄清那个谎言。
直到某一日,她看到远处熟悉的东山皇族家族旗帜——当年皇宫被荒蚀攻破,但是,东山皇族皇帝唯一珍爱的那个女儿活了下来,她确实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召集了当年效忠家族的势力,又重建了东山皇族。
他们此次受玄云宗的孟远雾邀请,来缘断楼围剿荒蚀,许蔓跟在一边,探查到了消息。
她想,荒蚀这个可恶的邪魔,总算是要死了,她要亲眼看着这个夺走她孩子模样的邪魔死去。
于是,她凭借自己不引人注意的凡人身份,混进了这些人中央,那些高高在上的修士,只当她是前来乞讨的乞丐,于是也让她跟着了。
许蔓能混进去,但梁禹没有机会,他修为不算高,只能被排除在这些修士队伍之外,他远远注意着许蔓那边的动向。
梁禹到现在也不知道许蔓追着荒蚀而去的原因——献祭自己的后代给邪魔,是一件极邪恶的事,此事被隐瞒得很好,谁都不知道沈容玉已经成为那祭炼法宝的九万人之一。
许蔓混在修士人群里,直到最后一刻,她看到自己痛恨的荒蚀走了出来。
他和虚弱,他的身形可怖,有一些白骨从残破的人皮里露了出来。
所有人辨认荒蚀,只靠一张脸,但是,许蔓在见到沈容玉的第一眼,她就知道,这不是荒蚀,他是沈容玉,她的孩子。
虽然不知为何沈容玉还活着,但是,许蔓在听到孟远雾呼唤他为荒蚀的那一刹那,还是冲了出去。
她用苍老的嗓音,用含混不清的语调说道:“他不是荒蚀,他不是,他是……”我的孩子。
许蔓这句话没能说完,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