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水,跃跃欲试地往车里钻。
她转头看向面色无异的谭子恒。
前方,漆黑的水流沸腾着。
她的脚离地了,被泡在冰冷的水里,无力地晃动。
这股水流,即将蔓延到他们的膝盖。
车要是再往前开,会被淹没的。
“子、子恒哥?”
她想让他停下来。
听到她的呼唤,他的脑袋僵硬地转向她。
英俊的脸庞白惨惨的,她发现,他的耳朵在渗水。
他嘴唇在动。
细细的一道水,沿着他的嘴角流出。
谭子恒在说话,林诗兰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等等,那是谭子恒吗?
她越看,那张脸越不像他。
眉毛被拉长,眼睛变窄,脸像蒸笼上的馒头,被吹了气一样地鼓胀开……他龟裂发白的肿大的手臂,迅速地离开方向盘,高高举起来,要过来抓她。
林诗兰尖叫一声,往后躲开。
避无可避,那手依旧搭上了她的肩膀。
“接……电……”
被那只鬼手剧烈一晃,林诗兰塞在耳朵里的水,一下子疏通。这才清晰地听到谭子恒的声音。
“小兰,快接电话!”
一直在打的苏鸽的电话,不知何时接通了。
她低头,手机已经显示通话十秒钟。
车里一切如常。
没有进水,没有长得不一样的谭子恒。
“喂、喂?”擦了把汗,林诗兰结结巴巴地将电话贴到耳边。
骂骂咧咧的老头夺走了苏鸽的手机。
“你是不是这个女娃的同伙?“
“最近厂里老是丢东西,今天这个贼终于给我逮住了!”
“她奶奶的,最讨厌没教养的青少年,小小年纪做贼,死不承认,还想逃跑!我非得领她上公安局处理这事!”
老头的嗓门大,还没开扬声器,谭子恒都听见了他的话。
将车靠边停下,他示意林诗兰把电话给他。
“您好,我是那女孩的哥哥,您和我说吧。”谭子恒的声音镇定,自带一种令人安心的能量。
和那边讲了三两句,他轻松化解了矛盾:“这事是个误会,我已经开车进石化厂了。您在哪儿呢?我来接她,当面给您解释。”
挂断电话,谭子恒解了安全带,准备跟林诗兰一起下车。
“我们往管理处走,你朋友在那儿。巡逻的老头把她扣住了,她从小道进来,又拿了个脸盆,看上去行踪诡异。老头以为她是小偷,把她抓了……”
说着话,他察觉到身边的林诗兰,目光涣散。
“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啊?”
他抽了张纸巾,递给林诗兰。
她没接。
“冷。”她说。
“是不是淋雨,着凉了?怪我,之前忘了给你拿伞。”
将纸巾塞到她手里,谭子恒拍拍她的肩膀:“这样吧,你呆在车里休息。我不熄火,给你开点暖风。”
林诗兰点头。
她不站起来,不陪谭子恒去找苏鸽,并非她不想。
有一双干枯的手,正在车底拽着她的双腿,让她站不起来。
水花拍打着车门。
在玻璃上留下一个一个水手印。
一下,一下,又一下。
手掌磨着玻璃,唰唰地响,听上去像是雨刷的运作声。
可这会儿,雨刷器明明是关着的。
这一切,谭子恒完全看不见听不见。
林诗兰不敢下车。
车外,黑漆漆的水面,尸横遍野。
有东西想进来找她。
四面八方,传来钝钝的拍打车身的声音。
每一下,都让她的身体跟着一缩。
那声音,近在咫尺,她难受地闭紧眼睛。
谭子恒将钥匙留在车里,独自下车。
随着车门“砰——”地关上,她的世界也安静了。
林诗兰的眼睛稍稍睁开一条缝。
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