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人握着手机狼狈地躺在昏暗的房间里,白色的地毯上一道道凌乱的红色液体,粗看就像飞溅的血液,走近才闻到浓重的酒气。
幸好,幸好只是流出来的红酒。
他大踏步将人从地上抱起,小声又急促地叫她:“娄语?”
她迷迷蒙蒙地支声:“栗子?”
“是我。”
听到闻雪时的声音,她半掀开眼,又很快闭上。
“我在做梦啊……”
“……”
闻雪时皱起眉头,摸了摸她鼓胀的肚子,判断可能是急性肠胃炎。他不再和这个已经意识紊乱的病人多费口舌,直接脱下外套将人一裹,带到地下车库,一路疾驰开往医院。
车子开得飞快,沿路闯过数盏红灯,昏睡过去的娄语突然醒过来,挣扎着拍了拍车窗。
闻雪时见状紧急刹车停在无人的路边,娄语凭着本可能叩开车门,翻身到地上开始呕吐,她身上那件他的外套可遭了殃,被吐得一塌糊涂。
他追着下车,将人拢到怀里,轻柔地拍着她的背。
娄语吐了一通,表情稍见好转,往后仰进闻雪时的怀里,他皱着眉,用拇指抹去她唇边呕吐的痕迹。
另一只手摸上她的脑袋,察觉到异于平常的热度,明显是高烧了。
她察觉探到额头的掌心,半眯起眼,似乎在费力地确认这个人是谁。
她确认了是他,呢喃道:“闻雪时……怎么你还在我梦里。”
他动作一顿,将人重新抱上车,一边哄着她。
“你不是在做梦,我现在带你去医院。忍一忍,很快就不难受了。”
娄语歪着脑袋陷进副驾,很固执地摇头:“这当然是在做梦,你为什么要骗我?”
“我没有骗你,乖。”
他忍不住按了下太阳穴,两个人的对话不知觉退化到幼儿园的水平。最无语的是他居然奉陪下去。
“可是,如果不是梦,你怎么会在这里。”她的语气异常平淡,“怎么会这样抱着我,又这样和我说话呢?”
闻雪时准备发动车子的手一紧。
“这样是怎样?”
“好像还很喜欢我的样子。”她咧开嘴,笑得却很难看,“可这明明是不可能的。”
他侧过脸看向娄语,她却已经不再看他,扭头抵着车窗,眼睛又摇摇欲坠地阖上了。
在回过神前,他已经伸出手,碰向了她的脸,喊出了那个很久没再喊过的称呼。
“小楼。”
被喊到的人发出鼻音回应他,没觉得有任何不对。
这是在梦里啊,对吧?
她悄悄又放肆地将脸凑上他的手掌,抽了下鼻子,声音小得像一戳即破的泡沫,飘到他的耳边——
“这个梦好难受,可我有点不舍得让它结束。”
*
娄语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身在医院的单人病房。
她的记忆落在最后给栗子打了通电话,应该是她把自己送过来了。
可病房此刻无人,她环视床头柜,吃力地够到手机,刚想给栗子打电话问问眼下的情况,但在看清通话记录时愣住了。
最新拨出的通话依然是那串眼熟的数字……
糟糕,难道自己按到的是最新通话,打给了闻雪时?
她无比错愕,病房门随即被打开,她抬起眼,对上闻雪时的视线。
“醒了?”
他神色如常地关上门,身上只着单薄的黑衬衫走到病床边,将手上的袋子置到床头。
“舒服点了吗?吃点东西?”
“这是意外。”娄语立刻举起手机申明,“我原本要打给我助理的,估计你是最近通话的原因,才打到你那里去的。”
闻雪时回了句知道了,继续取出袋子里的小米粥,将东西布好,又把她的床板调高。
“舒服了就吃点。”
娄语沉默片刻,摆弄了下手机,这才拿起勺子小口小口地吃起来,一边含糊道:“昨晚的事真的麻烦你。我会叫我助理过来,你可以先走,不用在这里浪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