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岁来外城时, 吩咐黑胡子给她找了许多东西,在黑胡子去准备时,她也等到了盛暃。
盛暃进门后, 绕过屏风,看见坐在桌边的虞岁, 皱眉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一番。
“三哥。”虞岁停筷, 老老实实地让他看,在盛暃深沉的审视目光下,还站起身张开双手转了一圈, “我真的没事了。”
盛暃沉着脸道:“没事很开心吗?你最好有事,再闹到爹那去, 让他看看顾乾都在太乙做了些什么好事。”
虞岁只乖乖站着, 没有说话。
倒是盛暃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又说了顾乾这个人, 狠狠地皱了下眉头。
气氛有一瞬间尴尬, 源自两人的沉默。
虞岁若无其事地重新坐下,目光点了点桌上未开封的信,说:“那是爹爹给你的。”
盛暃这才坐下,神色漠然地拿起信封拆开, 和虞岁一样,以血水点亮信纸上的信息,听见了南宫明的传话。
虞岁重新拿起筷子,好奇问:“爹爹说了什么?”
她的主动问话, 倒是让盛暃脸色缓和了点, 五指将信纸一握,捏成一团后淡声道:“让我回去看看。”
听起来像是在说家常话。
盛暃又补充道:“也让我在太乙多看着你。”
他抬眼看向虞岁, 放缓了语气问她养伤期间的事, 虞岁有问必答, 俨然是听话妹妹的形象。
盛暃问:“梅良玉把你藏起来的?”
虞岁说:“是我要师兄不告诉你的,若是看见我伤成那样,你肯定又要说我。”
盛暃听得额角轻抽,理智要自己忍着,开口前仔细想想该怎么说。
结果他还没说话,虞岁又问道:“三哥,之前你和顾哥哥打起来,被扣分降级了怎么办?”
“没有被扣。”盛暃双手抱胸,靠坐在椅子里,神色冷酷道,“那晚夜巡来的是名家教习,与我相熟,又是顾乾先动的手,责任可不在我。”
虞岁点点头,笑道:“那真好呀,不用像师兄一样被扣分。”
盛暃看着虞岁吃东西,他不想再跟虞岁聊顾乾相关的话题,可是抛开这些,一时间,他竟然想不到该说什么。
若是谈论顾乾,他可以自然而然地说出许多话来。
气氛在沉默中变得有些尴尬。
盛暃拧着眉头,烦恼和别扭二字都写在那张俊美的脸上,望着虞岁的目光还有几分复杂和恍然。
虞岁假装什么都没有察觉到,若无其事地吃着她的鲜肉饼。
“你听见我跟顾乾都吵了些什么?”盛暃问。
虞岁咬着饼抬头:“我只听说你跟顾哥哥打起来了,你们吵了什么吗?”
盛暃见惯了她懵懂的表情,此刻望去,竟觉得她和小时候没什么分别。
小时候的虞岁也是这样,不管别人说什么,夸赞也好,谩骂也好,她那双黑亮亮的瞳仁,只会透着几分怯意和茫然懵懂地望着你。
总是在表达她的惊讶和疑惑,似乎很难理解这个世界的一切,艰难又迷茫,却也乖乖承受。
盛暃总是说虞岁没有蠢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因为在他眼中的虞岁,不是蠢笨,而是弱小。
不堪一击的弱小,根本不必被他放在眼里,对他来说没有丝毫威胁。
盛暃以前也会跟大哥韩秉比,或者跟二哥苏枫比,但他自认和这两位兄长相比,也是他更厉害。
拥有强大的力量会使人变得自信,面对弱者时,更能从容应对。
那天晚上,顾乾说得没错。
盛暃就是意识到这点,才更加不悦。
被最讨厌的人点明了令他难堪的心思,盛暃气得好些天话都没说,整个人都冷着张脸,牧孟白都不敢找他插科打诨,只敢发听风尺传文询问消息。
如今看着虞岁,盛暃内心复杂。
盛暃傲慢,被他视作弱者的人,不会被他欺辱,只会被他无视。
当年若非虞岁拦住他,要他帮忙教骑射,他是不会主动跟这个妹妹有所交集。
盛暃垂眸看被他捏成一团的信纸。
这几年他不回青阳,其他人以为是为虞岁和顾乾的事生气不回,其实是因为南宫明对顾乾的态度不想回。
仔细想想,他和顾乾一样,一样不愿说明自己的真实想法,却让虞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