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箐吓坏了, 赶紧去试荣王的呼吸,还好,还好有, 但已经非常紧促微弱了。
她霍一把撩起车帘:“快!快啊!赶紧去接一接老胡, 快点——”
谢英华赶紧催马飞奔出去了。
驾车的陈夷连连甩鞭, 将速度催动到最快, 这个临时征用的军用小马车颠簸得像要飞起来一样。
沈箐只得垫住荣王的头,这车板太硬了, 几层外衫并不当什么事,她急得不行。
信鸽已经放出去了,胡大夫正在来的路上,谢英华迎面碰上他, 也顾不上多说,一把将他扯到自己马背上, 掉头夺路狂返。
颠得胡大夫肺都快吐出去的时候, 两边终于碰头了, 胡大夫:“这是干什么?是想要了我的老命吗……”
他还没吐槽完毕,就被跳下车的沈箐一把拽住:“快快快, 快来啊!”
胡大夫龇牙咧嘴爬上车, 一看忍不住“噢”了一声,“这不是荣王吗?怎么弄成这样?!”
“别说了别说了,你快治吧!”
沈箐快急死了!
胡大夫刚才嘴上说话,不过手上没停过, 匆匆一切脉搏,再看了看荣王的伤势, 他神色也凝重起来了, 顾不上废话, 赶紧指挥:“你快下去,找个机灵的点的男的上来!就你!”
他一指谢英华,“赶快把他衣裳全剥了,快些!”
沈箐和刚钻进一个头的百里珍只好退出去了。
百里珍咋舌:“怎么回事?怎么弄成这样了?”
沈箐根本没心思答她:“回头再和你说。”
不管谁和她说话,她都顾不上搭理了,一心紧张留意着车内的动静。
里面很快就传来“撕拉”的声音以及荣王的沉重的呼吸声及闷哼,胡大夫不多时又要灯盏,沈箐赶紧跳下车取了来,连火折一并塞进探头出来的谢英华手里。
里头很快传来血腥味。
荣王的毒伤真的很重很重,再加上大恸攻心,一度垂危,幸好的是,因为之前蛇窟的准备,沈箐身上带有大量特制的解毒丹和保命丹,阴差阳错之下给勉强保住了他一口气。
但饶是如此,也险之又险,车队一度停下来,让胡大夫施以剜肉除毒,浓郁的血腥味弥漫整个车厢,好不容易处理完毕,胡大夫探头出来:“赶紧回去,这地方药不够!”
荣王这情况,更适合静养,可命都还没保住,所有东西都得退出一射之地了。
沈箐连声催促,对燕长庭说:“快,阿庭,我们赶紧赶回去!”
她急忧之色尽溢言表,整颗心都全部扑到那车厢里去了,燕长庭唇角抿得极紧,但到底也没说什么,转头下令全速前进,以最快速度赶回西垣。
西垣硝烟犹在,不过城内已大致理顺了,城门大开吊桥放下,燕长庭驱马带着一行车马长驱直入,以最快速度返回位于城中央的郡守府。
担架已经在等着了,直接拆了车厢,把荣王平移下来,他身上缠着一层又一层的黄麻纱布,血色隐隐渗透,脸唇苍白如纸,嘴唇哆嗦呼吸急促又细,一额头的冷汗。
沈箐扶着担架疾步往里走,她腿上那点疼都没顾得上了,一路匆匆将荣王送进临时清理出来的院子,胡大夫赶紧去抓了一帖药,煎了也顾不上晾,直接给荣王给灌下去。
药是猛药,虎狼之药,但万幸的是荣王年轻少壮,身体底子也不差,经得起这大剂量的猛药,他在病榻上挣扎着熬了一晚上,终于挺过来了。
次日,自觉老了十岁的胡大夫终于宣布:“性命已无虞了,好好将养着吧,会好起来的。”
沈箐这才大松了一口气。
她脱力栽坐在椅子上,妈呀,这回可真吓死她了!
……
可好起来的,也只是身体。
心灵上的伤痕远远未曾被治愈。
这几天沈箐基本都待着荣王这边,除了必要的休息和非她处理不可的要务,都陪在这里了。
荣王给予她的无私帮助和照顾太多太多,在他艰难的时候,她希望能够尽己所能陪伴和帮助到他。
到了第三天的上午,荣王终于醒了。
脸色苍白如纸,睁开眼睛半晌,偌大的厢房内,突然爆发出一声悲恸至极的嚎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