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现在的你想说的话, 还是喝醉了的你想说的话?”
任延两手垂着,没有像他说的去抱他,也没有开灯的打算。
安问愣了一下, 酒精还没上头,他说不了话, 那么答案便是显而易见。这是他现在想说的话,是现在的清醒的他的请求。
“为什么要我抱你?”任延再度问, 将安问从怀里剥开, 双手握着他的肩膀, “如果是怕的话, 我可以让你跟我一起睡,但不能抱。”
太难堪, 安问的手语很迟疑,细瘦的胳膊像有千钧重:“你对我这样,我心里难受……你不抱就算了, 对不起。”
他后撤一步,对任延生疏地道歉, 甚至鞠躬。
转身想走,被任延攥着胳膊:“我对你什么样, 你心里难受?不抱你?不给你机会安慰我?还是回家来,只是跟你简单聊两句天就要睡觉?”
等不到安问的回答, 任延沉着气, 目光停在他紧张的、在月色下苍白的脸上:“问问, 朋友之间就是这样的,你觉得如果是卓望道住进了这个房子, 我会一回家就跟他拥抱, 告诉他今天我发生了什么, 开不开心难不难过,我会想寻求他的安慰,请求他哄我,会跟他有说不完的话,聊到半夜眼睛都睁不开了也舍不得睡么?
在这个屋子里,确实有两个人是这样相处的,但那两个人不是我和你,而是我妈和我爸。”
月色银霜,安问闭上眼,滚烫的眼泪很快地滑下,像鼓足勇气从深海中翻跃而上的银鱼背,只是倏然一现,便很快地消失了。
他转过脸来,很用力地抿着唇,以此来阻止面部肌肉濒临失控的颤抖。甩开任延的手也很用力,因为他要打手语:“你故意的。”
“故意什么?”
“你原来当我是朋友,也不会这么对我。十一,你……”
“我早就喜欢你,远在十一之前。”任延毫不迟疑地说:“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这么远来找你,因为我想见你,想看看你从小长大的地方,想听你说你长大的故事。你问问卓望道卓尔婷,我去过他们外婆家奶奶家吗?”
安问狠狠抹去眼泪,平静下来,倔强地问:“好,那九月二十六我生日你送我礼物,那个时候……”
“那个时候也喜欢你。”任延截住他的话头,“两只小熊,俄罗斯手工艺术家,德国进口纯手工手风琴,哪一件不需要提前去找订?你知道我花了多少钱?我没有跟你提过,因为我觉得那些钱,跟我在它们身上付出的时间心思来说不值一提,跟我对你的用心和喜欢来说更不值一提。”
他缓了口气,自嘲地笑着说:“我不在乎生日,我跟卓望道根本就不会互送生日礼物,因为我连收礼物都嫌烦,所以我连送礼物的机会也不给朋友留。”
安问愕住,冥冥中,有什么很关键的答案呼之欲出。有一种本能驱使着他,让他磕磕绊绊地用手语问出口:“那你找那些……那些熊、手风琴……”
“至少半个月的时间。”任延垂着眼眸,缓慢而清晰地说:“从九月二十六,往前推半个月,我就喜欢你。”
安问张口结舌口干舌燥,被浸湿的那截子眼尾睫毛湿漉漉毛茸茸。
“你觉得太早,太快是不是?觉得自己太笨,竟然没有早点发现,早点看穿我,早点把我推开,反而给了我一次次可乘之机,一次次追着你,对你好,让你依赖我。”
任延无声地笑了笑:“你还有什么疑问?我一次性都告诉你,趁你现在还清醒——你现在清醒吧?”
安问点点头,眼神清明。
“秦穆扬跟你表白,我跟他发火,在球场one on one;
在卓望道的房间里,停电那次,我闻你,骗你说你的洗发水很好闻,第二天你躲我,我追你到咖啡厅;
想为了你努力去A班,试着不旷课不早退上课认真听讲不睡觉…这些,都是因为喜欢。”
任延停顿了一会儿,几不可闻地平复着自己呼吸:“但是,这些也都不是最早的,我远比这些之前都更早地喜欢你,想对你好。”
他停住声音,抬起双手,一字一句地作出手势说:“我喜欢你,想你的身边永远有人能看懂你的话,听懂你的意思,知道你的心情,知道你的难过和无助,知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