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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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只度过了短暂的一瞬。
周遭人声鼎沸、热切的游客们互相攀谈, 蹲守在那张为不知为何被命名为《醒来》的画作边。镶嵌着52.1g巨型粉宝石的画框,在吊灯的照射下璀璨闪耀,时间分分秒秒地滑过, 众人越发期盼国民怪盗的造访。
人们专注于自我,忙碌着自己的事。
时间继续流逝, 好似一切都毫无变化。
唯有站在一旁的早川晋一发觉,今泉昇的身体短暂地僵滞,像是遭遇某种冲击, 只能呆愣在原地。
所以,他略带好奇地用余光瞥去……
下一刻,早川晋一的双目倏地瞪大。
从相识开始, 今泉先生展露给他的一面,便是沉静且稳重的。
就像是今泉先生此刻穿在身上的衣服——深灰色的风衣, 衣领配以少许冷调的蓝色, 正如他本人的性格, 是静默与理性的结合体。
这种类型的画家其实不多见——或者说少之又少。
极致的理性意味着缺乏想象, 想在幻想中找寻逻辑作为衔接, 往往是件极其痛苦的事。
因而当早川晋一看到今泉昇那张压抑诡秘、与他本人究极矛盾的画时, 才真正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好奇的天性, 导致他非常想探究——探究这个男人潜藏在过去、又掩埋至深的故事。
现在,今泉先生出神地凝视着那张画。
他的表情略有闪动,那双色泽极浅的灰眸,竟像是盈满了波光粼粼的海水,只待下一刻海风呼啸,便会浪花翻飞、波涛汹涌。
他在悲戚?在……愤慨?还是, 在忻悦?
早川晋一看不透、也读不懂。
他唯独能发觉的, 就是这一切的变化, 都是从男人看见眼前这副名为《醒来》的画作时,开始的。
于是他小声地呼唤:“今泉……先生?”
“嗯。”男人回应地很快。
早川晋一以为他在发呆,结果他并没有愣神。
“怎么了,晋一君?”今泉昇侧过头,他和缓地问。
再次看过来时,他的目光恍若清澈见底、细究起来却又深邃幽长。
他背后笼罩的迷雾更浓了。
被这神秘白雾吸引的人们,想必会前赴后继地涌入其中,最终心甘情愿地……溺毙在不知去向的歧途里吧。
早川晋一心想。
“这幅画,您看的似乎很入神。”早川晋一说。
“对。”今泉昇对此不置可否。
他耸了耸肩膀,甚至略有兴味地微笑:“但事实上——我并不欣赏这张画。”
眉目清冷的人笑起来,往往透着稀罕至极的珍贵美感。
早川晋一看得出神,他向往一切美丽的事物,但又不忘问道:“为什么?”
只见男人再度勾唇,像在开玩笑、像在回首,又更像是在释怀。
“因为这张画,画的烂透了。”他真心实意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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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不看了吗?再过一会,可就到怪盗基德的预告函时间了。”
早川晋一跟在今泉昇身后,小跑着出了展厅。
走在前方的黑发青年双手置于口袋,迈着修长的双腿,步姿笔挺。
“不。”今泉昇回绝地很干脆。
“我对小偷表演的现场魔术毫无兴趣——何况展厅的人越多,小偷施展障眼法的成功率就会越高。我不准备给在场的任何一位警官增添麻烦。”
早川晋一张了张嘴,他很想说点什么,但又觉得对方的言辞不无道理。
于是,他接续问道:“那我们现在该去哪里呢?”
展览馆一共两层,总面积堪达两千三百平方米。
他们已经逛完了一层的大多展区,后来直奔二层,先去看了那张摆放位置特殊,却又备受瞩目的画作。
“我们再看看二楼的画吧。”
今泉昇回过头,眉眼弯起,声音轻缓地赞扬道:“晋一君的思维灵活跳跃,总能从特别的角度来探讨画作表达的核心思想——能和晋一君探讨画作,着实是件的幸事。”
他笑得实在太好看了。
早川晋一的目光登时雪亮,似乎比刚才还要热切。
他兴奋地涨红着脸,每蹦蹦跳跳地路过一幅作品,都能滔滔不绝地讲起画的独到之处,连同在中间换口气,都显得无比奢侈。
然而事实只是——今泉昇暂时不想说话。
因为他正在观察这处展馆的内部地形,手指偶尔拂过墙壁,轻触敲击,以确认这面墙的背后,究竟是否被实打实地用水泥浇灌。
很遗憾,不是所有的建筑,都会清晰明了地标注平面示意图。
而为了应对怪盗的挑衅,场馆的主办方,更不可能将地图一五一十地为怪盗展露。
所以现在,他需要凭着纯粹的记忆来推断,这座场馆是否保留有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