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伦在狄斯旁边坐了下来,地面有些泛凉。
闭上眼,晚风拂面,不断吹动发丝,卡伦开始认真仔细地倾听,许久都没有说话。
狄斯问道: “现在,你听到了么?”
卡伦摇了摇头,回答道: “还是什么都没有听到。”
顿了顿,卡伦继续补充道: “可能是因为您挡得太严实了。”
“呵呵。”
卡伦知道,自己眼前的这位是 “秩序之神”,但他的形象,却是自己的爷爷狄斯。
秩序之神坐在纪元外面,阻挡诸神归来,保护本纪元的宁静;
自己的爷爷站在家门口,也确保了自己小家庭的安宁,得以让家人们可以远离教会圈的是非险恶,过上普通人的幸福生活;
狄斯,是缩小的秩序;秩序,是放大的狄斯。
彼此之间,并没有矛盾。
硬要去强行拉扯出对立的话,只会变成那种闲着无聊打发时间的辩论议题。
“如果您能一直挡在那里,该多好。”
“这样的想法,可不是一个秩序信徒该有的;秩序的信仰者,无论什么时候,都应该有绝对的勇气,去主动站在第一排,担负起相应的责任。”
“这不是想法,只是感慨,不耽搁手里该做的事,甚至,不影响主观能动性。”卡伦指了指自己, “现在,我的实力和所能掌握的资源越是强大,你就越是弱小,我每往上走一步,你就往下坡滑一段。”
“你是我的传承者,这是必然,虽然我还不确定,我是否会真的选择你。
从你的视角看,你位于现在,我处于过去,我是既定事实;可以我的视角看,我站在现在,而你,则是波动中的未来。”
“真的可以……更改未来?”
“可以。前提是,你得足够强大,强大到禁忌的反噬也杀不死你。”
卡伦笑道: “呵呵,真有意思。”
“怎么了?”
“明明应该很复杂很精密可以上升到无限哲学的问题,到头来的本质,居然还是比谁的拳头硬?”
狄斯举起手掌,
缓缓握拳,
说道:
“它,就是这世上,亘古不变的最大道理。”
有了它,
贪婪残忍的海盗可以装扮成优雅高贵的绅士;血腥的种族屠戮可以被演绎成自由文明的拯救;
纯洁善良的神祇,也能被判定为邪神。
当然,你可以用无数个视角和论据来批判、反驳它的武断和片面,但它,只会用现实一次次地对你发出最冰冷不屑的嘲笑。
它可以不是道理,但如果没有它,你根本就没有去讲道理的资格。
卡伦记得,自己的爷爷也曾经对自己说过一样的话。
“所以,我现在是在接受您的审核么,一切的一切,您在过去,都可以改变?”
“没错,改变带来的影响会决定反噬的代价,但是,我都可以承受。”
“您这是威胁还是警告?”
“解释与说明。”
卡伦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然后他低下身子,看着下面,手肘移动时,触碰到自己的神袍口袋,里面放着一包烟和一支火机。
这一刻,仿佛又回到了与阿尔弗雷德第一次见面的那个晚上。
卡伦脑海里忽然浮现抽一个念头:
要不要,给秩序递
根烟?
他到底还是没这么做,但却忍不住因此笑出了声。
狄斯看着他,像是在等待卡伦先开口。
但卡伦笑完了之后,只是默默低着头,捡起一根第二天就会被早起的清洁工扫走的枯枝,在柏油路面上随意地划拉着。
“沙沙”的声音不断传出,卡伦却一直都没说话,像是沉浸在了这个幼稚的小游戏。
狄斯开口道: “你不想说些什么吗?”
卡伦摇了摇头:
“我可以把《秩序之光》记录的本纪元历史以及其他神教的发展和现状,全都分析总结给你听,说到天亮都没问题,但我知道,你懒得听这些。
至于的其它的,比如你是审核官,我是 “求职者”?
以这种关系,来让我对你表现以期获得你肯定的话,我不想这么做。”
“你有其它呈现的方式?”
“不,没有,只是懒。”
“懒?我还以为,你会说出一个更高级合适的理由。”
“吧嗒!”
树杈断裂成了两截,卡伦捡起一截,继续划拉着路面:
“更高级合适的理由,当然有。”
卡伦扭头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狄斯,沉声道:
“你是秩序之神,但你只是秩序的先行者,你有什么资格来决定谁才是下一任秩序之神?”
说完,卡伦问道: “这种的回答,是不是更适合我们两个之间的谈话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