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舟坐在廊下的躺椅上等着余承闻来,不过他身子重了容易犯困,没多会儿就睡着了。
裴斯远取了条薄毯盖在他身上,然后守在旁边,和余舟肚子里的小家伙“沟通”起了感情。
自从余舟月份大了之后,他经常这么干,一边对着余舟的肚子说话,一边将耳朵贴在上头作势听里头的动静,当然大部分时候他都听不到什么,偶尔听到一些声音,也都是余舟肚子咕咕叫的动静。
“你说你将来要是淘气一些,你爹爹只顾着恼你,是不是就没工夫跟我生气了?”裴斯远压低了声音,对着余舟的肚子道。
他说罢凑上去听了听,而后又煞有介事地道:“不过你还是别惹他生气了,不然到时候我可能会打你,你爹爹要是心疼你,最后还是得同我生气。”
于是,他们家只有裴斯远受伤的世界就达成了。
余承闻被人引着到了院门口的时候,远远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裴斯远坐在马扎上守在余舟身边,一手握着对方的手,正轻声细语地说着什么,但此时的余舟是睡着的,所以他应该是在和余舟肚子里的小家伙说话。
果然,下一刻,余承闻便见裴斯远慢慢凑到余舟隆起的肚子上听了听,还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余承闻是做过父亲的人,自然能从这一幕里看到不少东西。
他从前,对裴斯远总归是有一点点不满的。
哪怕接受了对方之后,心中也始终带着点身为余舟父亲的那种下意识的抵.抗情绪。
对于余舟这个儿子,他心里多少是带着点亏欠的。余舟的生母亡故之后,他续了弦,虽说新夫人对余舟也不算苛待,但两人中间到底还是隔着些什么,比不得亲母子。
后来余承闻忙于朝中的事情,再加上没过几年又有了一双子女,便难免忽略了余舟。而他这个大儿子,性子也不怎么活泛,导致父子之间渐渐便有了隔阂。
大概也正因如此,他此前才会对裴斯远百般挑剔。
因为他总下意识想把自己亏欠给余舟的,在旁的地方弥补上。
再加上余舟有孕的事情,令他对裴斯远的成见愈深。
但是这一刻,看着裴斯远守在余舟身边时那副模样,他心里骤然就看开了。
男子如何,女子又如何,他期盼的不过是余舟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人。
而裴斯远,不仅知冷知热,还能护着余舟。
作为父亲,余承闻不禁觉得自己应该知足了。
那一刻他甚至觉得,这世上或许没有旁人会比裴斯远更爱护余舟了。
而更难得的是,余舟也对裴斯远充满了依赖和信任。
这时,裴斯远眼角的余光扫到了院子里的余承闻。
他身边跟着的护卫见余舟在休息,怕吵醒了对方所以隔着老远时没急着通报,想着靠近了再提醒裴斯远,毕竟这已经是庄子里不成文的规矩了,没想到裴斯远倒是自己先发现了。
裴斯远慢慢松开余舟的手,大步走到院中,朝余承闻行了个礼,“爹……余大人,咳……”
他方才一不小心叫秃噜了嘴,当即抬手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试图转移对方的注意力。
他知道余承闻的性子,暗道自己这么胡乱称呼,没个礼数,对方多半又要不高兴了。
没想到余承闻却沉声“嗯”了一声,表情竟也没表现出太多的不满。
裴斯远心念急转,恍然得出了一个结论。
他是不是可以准备去余府提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