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思维后来忘记了那个晚上,她是怎么回到的家。
她只记得自己的动作很轻,脚步很轻,呼吸很轻,一切都很轻,仿佛无比害怕自己的存在,会破坏那么一幕。
她回到家后接到通电话,钟意打来的。
钟意在电话里哭的稀里哗啦。
钟意喜欢的superboys男团队长今晚爆出了大丑闻,原来镜头前看似温柔谦和又敬业的人私底下是个劈腿家暴渣男,把自己谈了快十年的女朋友家暴到流产,如今被女朋友出来各种铁证公开控诉。
用后来的话说钟意那天晚上的情况叫“塌房”了。
钟意没有想到自己喜欢的那么认真的偶像其实全是他的人设,私底下竟然是那样一副人品,一想到自己还为他那么努力地打工存钱去看演唱会,信念崩塌无比崩溃。
孟思维听着钟意在电话里的哭诉,顿顿地启唇:“那……还去吗?”
她指的是那场演唱会还去吗,就在下个星期,钟意期待了很久。
然后她听见钟意一边大力擤鼻涕一边毅然决然地答:“不去了。”
“狗渣男,去死吧。”
钟意在电话里跟孟思维控诉了将近一个小时,可谓是当初有多爱现在就有多恨,孟思维一直轻声细语地安慰着,钟意直到挂电话也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
直到她哭的差不多了挂掉电话,今晚格外热闹的班级q.q群消息弹出来。
这么多的消息只围绕着一个话题——
他们班的裴忱,好像跟崇德的江宜在一起了。
有人看到他们两个约会。
现在两个人还一起上了p大,肯定是约好的。
裴忱的q.q头像在班级群里一直都是灰色的,于是一群人肆无忌惮地八卦着,使用着各种“郎才女貌”“学霸夫妇”“天生一对”的词汇。
钟意看到右边群成员栏,孟思维亮着的,表示在线的q.q头像。
她赶紧又跟孟思维打了个电话过去,她刚才只顾着哭自己,没想到这个夜晚,对于她们两个人来说都是坍塌的夜晚。
电话接通,钟意却忽然找不到话安慰。
因为她知道孟思维对裴忱,比她对男团队长要深刻得多。
结果孟思维却先开口了。
她语气听起来很平静,没有哭腔,没有抱怨,更没有声嘶力竭。
孟思维摊开那本被她一直压在枕头下面的同学录,说:“意意,你知道我的同学录上面写的是什么吗。”
钟意手指冰凉:“什么。”
孟思维:“不自量力。”
那天她去找裴忱写同学录,在其他人“孟思维为你考p大,不跟人家说点什么”的打趣中,裴忱写下了这几个字。
原来不是“加油”,也不是“一帆风顺”,更不是“我在p大等你”。
钟意愣了愣。
“孟思维你倒是哭啊,你这么闷着做什么。”钟意忽然比她刚才塌房哭的还要伤心,“心里难受就哭出来,我又不会笑话你。”
孟思维垂着睫毛,忽然发现自己哭不出来。
第二天,高考成绩出来,孟思维拿到自己的分数,自嘲地发现那句“不自量力”好像并没有用错。
这是全班人高中阶段最后一次回教室,陈春红在讲台上说着关于志愿填报的事情。
钟意的分数比孟思维低不少,但却刚好踩线过g省师范学院体育特招生的分数线。
面对孟思维,钟意并没有因为自己过线而感到高兴:“其实你仔细找一找,还是有不少能报的学校的。”
徐达龙高考考得不错,尽管已经在陈春红的名单上看到过孟思维的分数,碰到孟思维时仍不忘问:“孟思维,考得怎么样啊?”
“上得了p大吗?”
可惜孟思维脸上并没有露出他想要的难堪与无地自容,答:“上不了。”
徐达龙似乎还想再补两句什么,被同行的朋友拉走了。
原因是裴忱来了。
孟思维看到裴忱。
他还是跟从前的每一次一样,没有多余的眼神,像经过任何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
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