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没有一点人气,没有窗。灯是暗的,随时可能熄灭。
月城怜司在冰凉的被窝里捂了一会儿,感觉到冷意渐渐褪去,太宰治却迟迟没有回来。
房间里没有拖鞋,脚踩在地板上冰冰凉凉,月城怜司绷着脚背,只敢以脚尖轻点。
吱呀_他推开卧室的门。
过道里没有灯,右边是他醒来时安置棺椁的房间。水流声从隐约从另一头传来, 月城怜司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门半开半掩,月城怜司看到太宰治背对着他,在洗手台前不断冲洗着什么。一卷又一卷的绷带,杂乱地堆在右侧。
月城怜司本不想打扰他,正欲悄悄退回去,却看到了垃圾桶里拆下来的大卷绷带,上面染着血、鲜艳而刺目。
血从浸湿整卷绷带,到留下只一道长痕,接着又是大片红色。
月城怜司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推门进去的,"太宰。"
他叫了一声。
太宰治听到他艰涩的尾音,停下了动作,没有转身。"你先等等。"
水龙头的水流冲在陶瓷上, 哗哗哗—急促又响。
月城怜司看到太宰治拿了块毛巾, 手肘没有移动,不是擦拭的动作。大约三四秒,毛巾折叠起来,扔到垃圾桶里。
折叠、太宰治从不会费力多做这么一个动作。
眼看着对方又要伸手去拿绷带,不是用右手拿右边的绷带,而是别扭地用左手。
月城怜司完全忘了先前两人间的旖旎,他无法忍受这种抗拒和死寂,快步走向太宰治。
伤口、狰狞扭曲的伤口,一道道无规则遍布太宰治的右手小臂。
刀伤极为流畅,由浅到深,不难想象太宰治下手时有多利落。
"为什么…….."月城怜司死死咬牙,艰难挤出几个字。他探出手却不敢触碰。
太宰治看到青年眼中的动容,还有难以忍受,为此,他竟感到一种兴奋的战栗。
皮下血管因他的兴奋而扩张,伤口似乎在分泌多巴胺,他从血腥味中嗅到快乐。
他以眼神舔走月城怜司蓝眸中的苦痛——全为了他的苦痛。
像口嚼烟的味道。太宰治想。不、糟糕透了,他不能对此上瘾。
太宰治慢慢俯下身,注意到青年只是慌乱地盯着他的手臂,而没有退后的动作,这给了他继续靠近的勇气。
将下巴抵在月城怜司肩膀上,太幸治轻轻拥着他,右臂小心地避开 ,不让血蹭脏他的衣服.
"我得病了。"太宰治埋入他的颈窝,低低地呢喃道。
月城怜司的心脏蓦地一紧,他当然知道心理疾病有多难痊愈,可怕的不是不治疗,而是习惯。
太宰治、包括所有认识太宰治的人,早就习惯了对方的自残现象。每个人都在推他入深渊,这太恐怖了……
语言匮乏,月城怜司唯一能做的只有踮起脚尖,努力抱紧他、回应他。
也许太宰治先前的举动是求救……月城怜司为他找到理由,试图说服自己。
于是当太幸治的唇犹疑触上他的耳垂,月城怜司微微瑟缩了一下,强忍着逃离的欲/望等待太宰治的情绪平复。
没有躲…
鸢色的瞳孔染深前,太宰治松开他,转身拿了卷绷带递过去。
月城怜司接过绷带,见太宰治竟打算直接让自己缠上去。他皱眉,执拗地说∶"要上药。"
太宰治没有接受异能特务科的建议,无法洗档案。现在的他并不适合在横滨露面。
但太宰治没有说,他只是应道∶"好,我去买。"
右臂上的伤口大喇喇暴露在空气中,太宰治也不遮掩,转身就要离开。
"我去吧。"月城怜司拉住他的左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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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太宰治却没有应下。
他注视着月城怜司,一会儿过后才回答∶"我们一起。"
太宰治给他拿了鞋袜。
没有青年适合的外套,太宰治便把自己的外套给他。
长款棕色风衣,月城怜司隐隐觉着眼熟,一时间想不起来。
走出房子,月城怜司才发现这里离友枝町很近,相较之下更为偏僻些。药店不大,只能买些基础的伤药。
月城怜司给太宰治包扎完后,听到对方忽然问道∶"你要回去了吗?"
太宰治顿了顿,补上∶"回东京?"
月城怜司点点头,他看了眼西斜的太阳,天色不早了∶"我答应哥哥今晚回去见他。"
提到雪兔,青年的眼神柔和下来,太宰治却觉得自己的灵魂割裂成两瓣,蓝色愠怒与玫瑰色欢喜。
他要走了,他总要走的。
太宰治刻意温和了眉眼,学着同他说—"再见。"
手臂上的伤口开始痛了。
疼痛来得如此迟缓,像软刀子割肉,刀刀致命。
月城怜司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