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教练在体工队的人缘实在算不上好, 倒不是说性格不随和,他这人没什么脾气,只是他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了滑冰上,同事间的聚会, 喝酒吃饭, 或者别人家的红白喜事, 他一概都不参与。
更没有闲钱随礼。
时间长了,自然就被排除在外了, 而且当初和他一起进体工队的那帮人,差不多都走了,水平高的被市队或者省里调走了,水平一般的,也都各自找门路调到了别的单位。
每年体工队也会劝退一些队员。
实际上搞体育,吃得也是名副其实的青春饭,到了一定的年龄, 体力跟不上了, 成绩自然就落下来了。
张教练找了田径队的刘畅和他一起带队去东北, 这刘畅和他年龄差不多,也二十七八了, 也是个单身汉,平时碰上了倒也会聊上两句。
刘畅练得是男子一千米赛跑, 他的成绩怎么说呢,算不上好, 但也算不上差,这么多年都是不上不下。
虽然不能被省里市里挑走, 但留在体工队完全没问题, 还从来没有被劝退过。
但张教练选他, 和这些还没有关系,刘畅和他一样,很善于自学成才,他懂一点医,知道受伤后应该怎么处置。
体工队倒是有医务室,也有队医,但有且只有一个,席主任不会同意他带走的。
刘畅的脾气挺好,整天笑眯眯的,“张松,你的意思,让我跟你一起去东北?”
张教练说,“孩子们都是第一次出远门,我怕我一个人照看不过来。”
实际上,他自己去的最远的就是省市了,这心里也是有点打鼓。
万一出了岔子就麻烦了。
刘畅问,“那得多长时间回来?”
前些天他大姨给他介绍了一个对象,人家姑娘挺好的,是市里一家塑料厂的工人,长得挺端正,也不嫌弃他年龄大。
两个人接触了几次了,如果彼此都没有意见,应该年前就能订婚,明年五一差不多就能结婚了。
这个时间,他不想离开太长时间。
张教练说,“来回就得七八天了,估计得半个月吧。”
刘畅犹豫了一下,答应了。
他甚至都不如与张教练 ,连省城都没有去过呢,这东北就更没去过了,好不容易有一个免费去的机会,指定是要去的。
至于姑娘那边,好好跟人说一声,回来的时候再买个礼物送过去就行了。
为了出去比赛,张教练忙活了好几天,第一件事儿当然是带着孩子们去省市买冰刀鞋,本来打算买三双的,狠狠心买了五双。
多出的两双,是给小伍和水兰的,他俩倒是有冰刀鞋,但早就穿的破破烂烂的了,应该换新的了。
而且小伍和水兰,是这帮孩子里滑得速度最快的,应该是在这次比赛,最有可能拿到好名次的。
俗话说穷家富路,考虑到东北正是最冷的时候,孩子们身上的旧棉衣可能扛不住,张教练给给孩子们一人做了一件厚棉衣。
临出发前一天,体育局突然派了一个女同志过来,约莫三十来岁,一看就特别利落,她笑着自我介绍,“我姓宁,你喊我宁姐就行了,局里安排我和你一起去东北参加比赛。”
张教练也笑着说,“感谢局里的支持,我这,火车票都买好了。”
他这草班子滑冰队,一共有五个女生,有个女同志跟着去是挺好的,但多一个人就多一份费用啊。
用省下来的钱,给孩子们再买一双冰刀鞋多好。
宁姐似乎猜透了他的心思,仍旧笑着说,“我这边算是正常出差,费用都走体育局。”
张教练一听是不用他出钱的,真心实意的笑了,说,“宁姐,欢迎欢迎。”
十几个孩子也都大声说欢迎。
宁姐冲孩子们摆了摆手,又问,“你们体工队就你自己?出去比赛可能会有各种突发事件,十几个小孩子,最起码得有三个领队才行。”
本来,张教练还想下了班赶紧去退一张票,然后跟刘畅说不用他了,这会儿又觉得宁姐的话很有道理,“是还有一个人,是田径队的,但他懂点医。”
宁姐说,“那就好,明天上午九点的火车,八点在你们体工队集合,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