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昭在清言的洞府暂住了十日。
这十日, 她几乎每日都与清言在一起,表面是让他带着她四处看看灵墟宗的变化,实则是借清言告诉从前与她有隔阂的弟子——连清言都已与她和好如初, 他们更没有资格对她置喙什么。
除了那些弟子以外, 入门尚晚、不曾见过师昭的弟子们,倒是颇为欣赏师昭。
若是碰面, 则主动称呼她为“师姐”。
可见仙盟大会之事,令他们对她颇为信服。
师昭漫步走过好几处山峰, 站在山巅之上, 看向那些原本是灵脉,如今却已成荒山的地方, 皱眉道:“他们竟连灵脉也夺走了……”
没有灵脉, 便无法采摘灵草, 也难以修炼、炼器、炼丹, 一宗如果没有这些宝物, 便会越来越穷。
如果穷到连灵石都拿不出来, 更不要说在外购买那些天价的秘籍与法器,弟子无所图,修为无法长进,一宗的实力自然也随之落没, 引起大量弟子叛离。
在这弱肉强食的修仙界, 断人灵脉, 等同于断人活路。
清言抿唇道:“我宗已不似当年。”
“没关系。”师昭转头,眉眼带笑地看着他,“现在我回来了, 师兄也还在, 我们可以一起努力重振师门。”
清言唇角微弯, 长睫之下的黑眸显得澄澈柔软,“嗯。”
师昭笑着,眸底忽然浮现几分黯然,咬唇失落道:“只是我师尊……我听说这五十多年来,她一直在怪我。”
她至今也没见过颜婵一面。
对她而言,自从离开灵墟宗,便再也不知道师尊的消息,后来她生吞镇魂石而死,再次醒来时,旁人却告诉她,颜婵与她断绝师徒关系已有五十余年。
突然便没了师尊。
少女微微低着头,鬓边垂落的碎发挡住两颊,显得小脸苍白又尖削。
雪白的披风罩住身子,被风吹得振翅欲飞。
颈前的系带越来也松。
清言下意识想伸手替她系好披风,手指僵在半空,改为拍了拍少女的肩,她怔然抬眼,蓄了水光的眼睛望入他的眸底,仿佛一触即碎的琉璃。
“颜长老并非绝情之人。”
这素来不太主动的少年,此刻第一次笨拙地尝试安慰人,少年的嗓音被风吹得有些散,却沉稳有力:“长老闭关多年,你若想见她,我帮你想办法。”
“真的吗?”她瘪了瘪小嘴,“真的可以吗?师兄不要骗我。”
“不骗你。”
她破涕而笑,低着头抹去眼泪,清言不动声色地走了一步,替她挡住侧面吹来的风,温声道:“时辰不早了,回去吧。”
“嗯!”她重重点头。
回到屋内时,桌上已经摆好了一些菜肴,师昭茫然地看着清言十分自然地坐了下来,对她抬手:“坐。”
她呆呆地坐下,乌黑的杏眸飞快扫过这些菜。
哇。
都是她爱吃的。
八宝野鸭、凤尾鱼翅、杏仁豆腐、酱香乳猪……
少女眼睛越来越亮,鼻尖飞快地耸动了一下,已是有些蠢蠢欲动,少年笑吟吟地看着,抬手示意碗筷就在一边,“明日你便要搬去自己的住处,想起你回来至今都没有好好吃过,今日这顿,算是为你接风洗尘。”
这些,都是当初人间游历时,她最爱点的菜。
修士大多辟谷,以防五谷之气污染体内,这丫头虽然也忌口,但却是五人之中最嘴馋的。
师昭拿起筷子,不客气地直接夹了一块鱼肉喂进嘴里,“好吃!”
“这一年来,我一直在想念这个味道!”她又连连吃了几口,吃得腮帮子鼓鼓的,发现自己说错了,又立刻改口道:“不对,是这五十多年……”
虽然对她来说就是一年。
毕竟死人是没有记忆的。
这五十四年于她而言,是空白的。
少年面上笑意不变,黑瞳深处却浮起一层黯然,“不着急,慢些吃,这里还有我刚从白梧长老那儿要来的桂花酿。”
师昭忙不迭点头,把杯子凑过去,让清言为她满上,一边捧着瓷杯小口小口地抿,一边露出羞赧乖巧的笑,“师兄,你真好。”
“……”
少年顿时无所适从。
“来,你也吃!”她拿起筷子夹了一大块肉,趁其不备迅速丢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