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虽逢盛春,但孩童体弱,阮安总会让阮羲多穿些衣物,是以男孩外面虽然穿了件浅色的小小裤褶服,里面还要再被套一身带着薄绒的衫袄。
大人若是这么穿,身形必定会显得臃肿,可如阮羲这么大的小孩刚满三四岁的时候,只要喂养得当,双颊都会带着幼童独有的婴儿肥,他这么穿反倒更显憨态可掬。
阮羲乖巧地站着,瞳仁乌亮清澈,颇像只软软的糯米团子。
霍长决看着这小孩的长相,也觉得他很面善,不禁对他和黎意方的关系颇为好奇。
做为黎意方的同僚,霍长决会经常派街使打探黎意方最近的动向,前阵子他听得,黎意方貌似将他空置许久的私人宅院收拾了出来,晚上街使在那民巷巡逻时,也见着里面似有灯火隐现。
说明那宅子里是住了人的。
霍长决心中渐渐起了疑虑,莫不是,黎意方他养了外室?
他觉这事颇有可能,毕竟他听过黎母的名声,一般人家的姑娘黎母可瞧不上,黎意方如果想同自己看上的女子过些柔情蜜意的日子,必然要将她豢成外室。
好啊,没想到一向自诩清高的他,私生活也这么不检点。
另厢,阮羲仍记得阮安对他的叮嘱,按照娘亲一早就教好的话,对霍阆细声细气道:“我叫阮羲,与外婆一起生活,没有爹娘。”
霍阆一听这孩子是个孤儿,缄默了半晌,他目光幽深地看了阮羲一眼,见男孩白皙的右脸上,有个小小的红包,应当是被春蚊叮咬所致。
霍阆看了眼苏管事,苏管事立即会意,赶忙从随身钱袋里掏出了一锭泛着光的金子,要将它递给阮羲。
阮羲并未伸出小手,仍记得阮安的叮嘱,他连连摇着小脑袋,嗡声回道:“官爷,我不能将它收下……”
苏管事道:“我们相爷赏你的,你就收下吧,赶明儿让你外婆给你制身新衣穿。”
阮羲又看了看沉默寡言的霍阆,男孩总觉得这位老者于他而言,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霍阆这时朝着阮羲微微颔首,阮羲便也不再推脱,朗声致谢道:“谢谢官爷!”
等黎意方带着孩子离开后,霍阆语气幽幽道:“这孩子很像仲洵小时候。”
苏管事立即附和道:“可不是吗,真是巧了,老奴觉得,他也很像相爷小时候。”
霍阆深深地睨了苏管事一眼,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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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淑颖的生辰将至,她和太子的婚期定在万寿节前,还有两个月,她就要入主东宫做太子妃。
李太傅对李淑颖这个孙女极为看重,给她置得这场生辰宴也花了近千两白银。
李太傅命人从江南买了李淑颖喜欢的重瓣蔷薇、扬州琼花,还从洛阳那儿购置了姚黄、魏紫这两种极为名贵的牡丹花种。
李淑颖在府上住的私园去年刚翻修过,前阵子李太傅又命匠人在花圃附近的亭台引水植竹,堆砌了建州奇石。
贺家的两个姐妹都收到了李淑颖的请帖,今晨贺馨若站在屏风后,被婢女们伺候着穿衣时,还问了嘴:“贺馨芫收下请帖了吗?”
婢女点了点头。
贺馨若的语气转沉:“都多少次了,她怎么还要去赴宴?屡次被人嘲笑的滋味还没尝够?”
贺馨若弄不太清李淑颖每次都会邀请那庶女的做法,她这几日的心情,可谓是每时每刻都飘在了云端上。
定北侯得胜归来,霍家又重新回到了以前的位置,贺馨若清楚,有许多人都认为,是因为霍平枭战死,她才得了个这么好的机会,能够嫁进霍家。
谁能想到,现在她的这门亲事比以前更风光了。
这不是生生地打了那群人的脸吗?
霍平枭还未娶妻,霍家那江小娘生的庶子霍乐识还在国子监上学,整个相府就她一个儿媳。
而且,高氏还是她直系的婆母,她亲子就是霍长决,高氏不向着她,又能向着谁去?
霍长决虽不及霍平枭才能卓越,却也是霍阆的嫡子,霍平枭既是都有个爵位了,那霍长决自然能继承霍阆的爵位,而她,就会是将来的侯夫人。
贺馨若越想越兴奋,却还是没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