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念带来了一个新的论点:失去兄长所感受到的痛苦才是正常的。
“恢复正常”和“拥有兄长”这两件事自然互相矛盾了起来。
白朗蒂的攻击让尤金做出了判断,自己和哥哥已经无法回到最初的状态,那么从理性出发,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事情不就成为优先级最高的事情了吗?
——至少他自己是可以这样想的。
“奈亚还以为尤金一直在发疯呢,居然还有理性这种东西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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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应该是最清楚的才对,”若林春凉说,“他的理智值一直在70,并没有陷入疯狂。”
黑猫:“……”
“而且组织为什么需要一个疯子,他们当然要足够理性的研究员。”
“奈亚觉得琴酒可能并不能明白尤金的这种非常态的理性,”黑猫干巴巴说,“明知道白朗蒂对自己的重要性,还要为了让患有心理障碍的自己产生情绪而杀了他……这对碳基生物来说还是太超过了。”
“那也可以换一个角度理解,”若林春凉开导道,“他应该活在尤金心里,然后死掉——这个说法是不是就很‘尤金’了?”
黑猫捂住耳朵,崩溃道:“请您继续吧!奈亚只是一只单纯可爱的小猫咪,小猫咪可听不得这么胃疼的事情!”
“哦,”若林春凉问,“白朗蒂还有多久醒?两个回合的持续时间有多长?”
“可能……您再和宫野志保说两句话他就该醒了。”
若林春凉在心里叹了口气:“我怕再说下去,她也要被搞疯了。”
黑猫:“……”
所以您其实是知道自己有多扭曲的是吗!!!
宫野志保明显是个冷静又聪明的人,想不明白的事情她就不再细想,现在的当务之急并不是搞清尤金的逻辑,而是带着白朗蒂和宫野明美从这里离开。
明明是白朗蒂说要带她逃走,现在却成了自己在救他的性命,这一系列的变化让她突生起啼笑皆非的感觉来。
定下心神,她重新开口试探问:“那么你作出决定了吗?”
“你带着昏迷的白朗蒂成功逃离的可能性太小了,雪莉,就算我让你们离开这里,等在外面的人也会将你们撕碎。”年轻人有些生疏地把弄着那把战术-匕首,此刻他又像是对待实验变量的冷酷实验员了,“我也考虑过把你们都交给组织处理的可能性,但似乎我不太想让他死在别人手里。”
“你不是MI6的人吗?什么时候和组织站在一起了。”她想要拖延时间。
尤金当然看出了这一点:“那不是重点。”
他跪在男人身边,有些费力地把他翻了个面,锋利的刀刃抵在对方颈边。
“我也想过用一些医学的手段让他重新失去记忆,但是白朗蒂就是个纯粹的蠢货。蠢货最好的一点就是粗神经,最不好的一点也是粗神经。我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兄弟呢。”
见他有了动手的打算,宫野志保立刻喝止道:“他一直在保护你。”
“那不是作为哥哥应该做的事吗?”尤金头也不抬。
“而且也一直在找你。”
“是的,他找到了,并掐住了我的脖子。”
宫野志保的掌心开始出汗,“他只是……需要时间把忘掉的东西想起来。”
尤金扯出一个笑:“「我们的苦恼必然为时间所解决,当时间无法解决时,死就会替我们解决」*——这句话还是日本人教给我的。”
说着,他毫不犹豫地压下了手腕。
刀刃却在在割破肌肤的前一毫顿住了,因为白朗蒂的睫毛颤抖起来,还因为他翕动的嘴唇。
男人并没有醒,只是身体下意识的反应,尤金听见了模糊的声音:“尤……金……”
他不由自主地俯下身去听,刚一靠近热源,那个声音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牢牢禁锢住自己的双臂。
重心不稳导致视野的晃荡,曾经带来窒息的手掌贴了上来,用不轻不重地力道捏着他的后颈。白朗蒂闭着眼偏过头蹭着他的侧脸,被雨水淋湿的短发刺得皮肤发痒。
尤金僵住了,能脱口而出大段残酷理论的嘴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能说出来,有些狼狈地紧闭着。
见到这样的画面,宫野志保收回了想要阻止的手,只觉得这一幕像极了可怜的大型犬正在哄闹脾气的委屈小孩。
弟弟送上了一把代表死亡的冰冷刀刃,哥哥还给他一个充斥着脏污的暖洋洋拥抱,所以刀刃便掉在了地上,感情和理智都消融了,刻入灵魂的反应比一切都要真实。
回过神来的尤金双手扣在对方脖子上,他的手不大,堪堪只能环住一圈,对方跳动的脉搏清晰可见,而白朗蒂只是依靠着本能将生死交付了出去。
那双手迟迟没有扣拢。
宫野志保神情复杂地看着两兄弟,身后的宫野明美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她手指勾了勾,用温度将姐妹俩的间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