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允又望了他一眼, 不似之前那般隐晦,甚至有些露骨戏谑,被这样的眼神注视,任何人都不可能感觉不到, 江熙沉却压根没搭理他, 低眉理了理衣袂, 倾身手肘支在案桌上, 拿起酒樽就慢吞吞地喝了起来。
自始至终都没看他一眼。
腰间的玉佩却在他的动作间轻微摇晃, 散发出莹白通透的光。
萧承允霎时心痒难耐,暗啧了一声, 只道他心深似海,真实手段竟如此, 偏偏自己就好这一口,注意力一时全落在了他身上。
江熙沉自始至终却都未看他一眼, 清清白白,干干净净, 光风霁月。
旁人注意到二皇子盯着江熙沉的过于直勾勾的眼神, 眼神却微微怪异起来。
萧承允道:“熙沉近来可安好?”
他先出声,江熙沉才望向他, 淡淡道:“安好, 多谢挂念。”
“本王倒是听说,你和本王皇弟闹了些矛盾, 近来有些不痛快。”
他被萧承尧禁足的事情是个人都知道,无非是碍于皇家颜面, 才这般说罢了, 江熙沉点了下头。
萧承允瞥了他腰间, 暗自笑意更浓:“熙沉可有什么要本王帮忙的?”
江熙沉就要开口, 萧景闲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和自己人说话了,笑道:“皇兄众目睽睽之下盯着皇嫂看,好像不太好吧?”
江熙沉袖中手陡然一握。
萧承允脸色微变:“你这话什么意思,多日未见,问候几句罢了。”
“哦,是吗?本王也是问候皇嫂,才叫他过来,可为了避嫌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萧景闲握着酒樽,“我和皇嫂就是坐在一起,也坐的泾渭分明,你和他倒好,离得这般近不说,还一口一个熙沉,皇兄和皇嫂好生亲近。”萧景闲声音散漫。
江熙沉暗吸一口气,压下不受控往面上涌去的热气。
萧承允怒道:“本王和弟媳是朋友,只说了一两句,你为何如此污蔑?!”
萧景闲笑道:“皇兄岂不闻,人言可畏,皇兄要真为皇嫂好,就应该和他划清界限,毕竟两位皇兄先前争夺皇嫂的美事,在座诸位怕是都有所耳闻呢。”
萧承允这才注意到其他人看自己的眼神,霎时收回视线,掩下狼狈,仍是咽不下这口气:“三皇弟都没说话,倒是八皇弟你在这里造谣。”
“哦,是吗?”萧景闲懒洋洋地坐着,闻言似乎颇为惊讶,“造谣?”他笑容更灿:“也是,皇嫂当初是本王未婚妻的时候,二皇兄可就给本王岳父送了大礼啊,绝不是什么兄夺弟妻,只是皇嫂和皇兄是朋友罢了,只是这事儿弟弟现如今仍心有芥蒂,如今皇嫂是三皇兄的侧君,二皇兄当然不可能再兄夺弟妻,哪里的话,你和皇嫂只是朋友罢了,只是还是要避嫌一二,顾及下皇兄的颜面,你说对吗?”
萧承允的脸色难看至极,在众人略微怪异丝毫不敢声张的眼神里,立马目不斜视,甚至下意识地就挪动身子离远了江熙沉。
江熙沉面颊越发烫,好容易压下去一阵,又冒上来一阵,
萧景闲睨了一眼,笑了两声,指代不明,他似乎心情极其畅快,兀自饮起了酒。
江熙沉面上仍是一派淡然,却咬着牙,袖口不知何时被攥皱了都不知道,他好容易平复下那阵情绪,一整个筵席,都在他人诧异又无比佩服的眼神里,冷着脸吃着。
萧承尧腿跛了,一整个宴席都没来,呆在皇后宫里和皇后叙旧,不过眼下腿伤未愈,也不会有人计较他没有来他皇弟的封王筵席。
萧承允一整个筵席都目不斜视。
以萧景闲的身份,本有人侍奉他用膳,可他这些年习惯了什么事都亲力亲为,自己用着,到也没人敢强迫他。
他和江熙沉吃的是一个案桌上的菜,江熙沉为了避嫌,特地只夹面前的两道素菜,一道是如意菜,豆芽,一道是踏雪寻梅,白萝卜丝配红辣椒。
萧景闲拿筷子抵着下唇,瞥了他两眼,江熙沉真心不在焉,求着早点结束宴席,面前忽然伸过一只手,拿走了他的踏雪寻梅和如意菜。
江熙沉冷着脸望他。
萧景闲一笑:“我看皇嫂吃了好多,想必是好吃得紧,那本王可也得尝尝。”他说着就将自己面前的几道鲜香飘溢的菜换到了江熙沉桌前。
江熙沉睨了他,眼神暗暗警告,热气止不住往脸上窜,萧景闲只笑,煞有其事地拿筷子夹起了踏雪寻梅和如意菜:“是挺好吃的,今儿厨子烧得不错啊,难为皇嫂相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