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
某一处平房里。
宋桡荀只觉得自己肺里有一把柴, 一把烧得旺旺的柴。
在他半寸远的地方,小寡夫裹在被褥里,乖巧柔顺地倚在他胸膛前, 和他相碰的皮肤没有一处不是软的, 没有一处不是香的。
宋桡荀哪敢动, 僵硬地把目光移开。
宋父从小的教导方针便围绕着一个大方向进行, 那就是让自己孩子独自, 只要独立什么都好说,所以宋桡荀从懂事起就自己一个人住, 宋父拨给他的平房里也拢共只有一张床。
什么都是一人份。
半个小时前。
雪郁捻着那张薄被, 把仅装得下两个成年人的床打量了两下,转过头问:“能打地铺吗?”
“恐怕不能,”宋桡荀不知怎么, 嗓音哑得可怕, “家里没有其他被褥了。”
为了证明自己没撒谎, 他还特地打开了木柜, 里面除了四季的衣服,确实没见到可以用来睡觉的褥子。
雪郁眉眼染上烦躁。
如果不能打地铺, 那他除了和宋桡荀挤,没有别的办法了。
可宋桡荀太钟爱做那种事, 要是两人又躺在那张床上,会不会又旧事重演?他来这里不是为了受皮肉之苦的,那身娇肉根本委屈不了。
烦死了, 不该为了想在戚沉面前勾搭他暗恋的人, 说下那些话的。
雪郁后悔得痛彻心扉, 小小地吞咽了下, 想不出最优解, 最后还是只能和宋桡荀共卧一床。
……应该没问题吧?
宋桡荀不会对他做什么乱来的事的。
雪郁怀着惴惴的心,膝盖抵着床沿,双手隔过男人,刚想爬上去,就察觉到男人四肢一硬,他被吓得登时抖了抖,微恼地看向抿唇不语的宋桡荀:“能不能控制好你自己?”
宋桡荀低低“嗯”了声,伸手按下墙边的灯光按钮,等全黑了,小寡夫才忸忸怩怩爬上床。
平时站在一块没发觉,这样躺一起,他们各方面的差异都暴露出来,男人躯身庞大,手脚又长又覆着流畅肌肉,小寡夫和他一比,不仅短了一截,还很小巧。
雪郁更怕宋桡荀乱来了,但他睡在靠墙的里面,想走也不行,他深感骑虎难下,见宋桡荀伸过一条手臂,连忙头皮发麻地问:“别动,先说你要做什么?”
软腻的胳膊肉和他紧紧挨着,宋桡荀全身如有蚂蚁啃噬,他拿过墙边拱起的那张被子,轻声说:“夜里还是盖着点被子好,你穿得太薄,睡觉翻腾几下,容易凉了肚子。”
雪郁悻悻:“……我自己盖就行。”
雪郁盖了一小块被子,局促地往墙根靠了靠,起初还防备着宋桡荀会不会搞突然袭击,防了没一会儿,自己就睡得七荤八素了。
他睡得香甜,宋桡荀则不然。
他像误入了蚕丝洞,被绑了起来,旁边是销魂、柔软的精怪,他看得见,却摸不着。
人一旦睡前想七想八,睡着了便会做起杂乱的梦,宋桡荀也是这样。
梦里他是府上千请百请的教书先生,领了大笔赏金,教那不开窍的跋扈弟子,他手上有专门用来打手掌心的藤蔑,一旦小弟子不听话,他就用这藤蔑,教他尝尝厉害。
那与雪郁长得十乘十相似的小弟子,板着同样淡漠的脸,对他说的话左耳进、右耳出。
在他讲了八百遍,小弟子仍答不上来的时候,他拿起藤蔑,不由分说地掀起小弟子的布衫,将滑韧的藤篾,啪地掴在那臀尖上。
小弟子短促地叫了声,眼里唰唰凝起潮气,见把人打疼了,他忍不住抱起人来哄了哄,柔声问他还敢不敢目无中人,小弟子抽噎着,摆了摆头,又细声和他说,先生,以后可不可以不打那里了。
……
昨天太晚了,没有好好正视起门上那摊血,今早起来,满目红血丝的宋桡荀又问了一遍,问雪郁门上的血怎么来的。
雪郁坐在床边醒了醒神,他淡淡看了眼正在忙活早饭的宋桡荀,用他准备好的搪瓷盆和牙杯洗了漱,然后有所保留地说:“我不清楚,但应该不是你说的酒鬼。”
宋桡荀微顿:“那是什么?”
“昨晚我开过门,门外头并没有人,我也在楼上窗户往下看过,在敲门声响起&